木桨推开河面上脆生生的薄冰,“咔嚓咔嚓”细响,就像无数春蚕在黑夜里啃桑叶。
对岸,田家那高大门楼在惨淡的月光底下,活像一头蹲在黑暗里的巨兽,阴森森唬人。
墙头冷冰的瓦片泛着幽光,更添了几分杀气。
冰凉的河风卷着水汽,一股脑灌进她的领口,她下意识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
可心口那团为亲人、为乡亲、为盼头而烧起来的火,却在这无边黑夜里越烧越旺,烤得她五脏六腑都发烫,外头的寒气反倒不算什么了。
田府里死寂一片,连看门狗都没吱一声,空气里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恐惧。
虞玉菊一看见姐姐,就像快淹死的人终于扒住了木头,猛地扑上来。
她的两只手冰得像两块冻铁,指甲死死掐进虞玉兰的胳膊里,疼得钻心。
书房里头,田步仁瘫在太师椅上,活像一滩没骨头的烂泥。
眼袋肿得挂俩水袋似的,看见虞玉兰进来,眼皮勉强抬了抬,混浊的眼珠一丝活气都没有。
“二姨娘……”他干巴巴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虞玉兰没坐,腰杆挺得直直的,像棵立在风里的青松。
她目光如锥子,直直扎向田步仁:
“田老爷,还乡团把乡亲们当韭菜割,一茬接一茬,血都榨干嘞!这种日子,您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声音不高,却字字砸人心。
田步仁干瘪的身子猛地一哆嗦,端茶杯的手晃得厉害,滚水泼在那件贵重的青缎马褂上,洇开一大片深渍:“鄙人……鄙人也深受其害啊!那蒯团副,根本就是个活土匪!吃人连骨头都不吐!”他声音里掺着惊惶和怨毒。
“是土匪!可他如今,就是您头顶上的天!”
虞玉兰逼近一步,布鞋底踩在光洁的青砖上,发出沉沉的回响。“但这天——眼看就要塌了!”
她目光如电,仿佛能穿墙透壁,“江北的炮声轰得天都打颤!您没听见?共产党的大军,那是钢铁洪流!
您这高门大院,挡得住吗?挡得住那摧枯拉朽的炮火吗?”
冷汗大颗大颗地从田步仁灰白的鬓角滚下来,眨眼湿透了耳根稀疏的头发。
“共产党的政策……究竟……”他声音抖得不成调。
“政策?”虞玉兰厉声截住他,嗓门猛地一扬,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撞出回音。
“手上沾了穷人血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绝不饶恕!”
她有意顿住,锋利的目光紧紧锁住田步仁霎时惨白的脸,“至于您这样的……手上虽没人命,可盘剥乡里、吸尽民脂民膏的人,……”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锤子砸下。
“想活命!想给你田家留条根、续香火!眼下就只有一条路——戴罪立功!”
“怎……怎么个……立法?”
田步仁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全是拼死求活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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