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兰正用温水给病恹恹的老牛擦拭嘴角的秽物,闻声猛地一颤,手里的破布掉在牛槽里。
东北?安达?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热流瞬间冲上头顶,手脚都有些发麻。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牛棚,沾着牛粪和泥水的手胡乱在衣襟上蹭了蹭。
信封是那种少见的、厚实的牛皮纸,上面用遒劲的钢笔字写着地址和她的名字。
右下角,鲜红的“黑龙江省安达垦区第十二局”字样,像一枚小小的印章,带着遥远而陌生的权威。
信封鼓鼓囊囊的。虞玉兰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信封。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哆嗦着撕开封口。一张大幅的黑白照片首先滑了出来。
照片上,她的女儿姬忠兰!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穿着碎花小褂、梳着麻花辫的苏北姑娘。
她穿着厚实的、带着翻毛领的棉工装,戴着一顶缀着红五星的棉帽,英气勃发地站在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般的履带拖拉机前。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驾驶舱的门,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洋溢着一种虞玉兰从未见过的、如同北大荒七月阳光般炽烈而自信的笑容!
背景是辽阔无垠的黑土地,地平线低得仿佛能触摸到天空,气势磅礴。
虞玉兰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女儿,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从那小小的方寸之间,把女儿的模样一丝丝抠出来,揉进自己干涸的眼窝里。
这是她的兰子?那个被她护在羽翼下、会为打碎一个碗而吓哭的兰子?
她……她竟然能驾驭那样一个庞然大物?
在这张照片里,女儿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感和昂扬的精神头,像一道强光,刺得虞玉兰几乎睁不开眼,心头翻江倒海,是陌生,是震惊,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的自豪。
照片背面,是几行熟悉的、带着女儿娟秀气息的钢笔字:
“娘:见字如面。我和大柱在北大荒一切都好,勿念。寄上照片一张,娘看看女儿如今的样子。
这里天高地阔,机器轰鸣,我们正在为国家开垦万顷良田!
娘在家务必保重身体。
随信寄上十元钱,是大柱和我的一点心意,给娘买些吃用。
另,大柱有话对娘说,附信在后。”
虞玉兰这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折叠的信纸和一张崭新的、印着女拖拉机手英姿的十元人民币。
那票子簇新挺括,散发着油墨的特殊气味。
她捏着那硬挺的十块钱,像捏着一块滚烫的铁,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十块!这几乎是村里教书先生大半个月的薪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衣兜,里面只有几枚冰冷的硬币。
她颤抖着展开那张信纸。是女婿丁大柱的笔迹,比女儿的字更刚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岳母大人尊鉴:婿大柱叩首。
安达垦区诸事顺遂,我与忠兰身体康健,万勿挂怀。
今国家百业待兴,社会主义建设如火如荼,尤以农业合作化为重。
此乃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亦是小家奔富足之正途。
婿在东北,亲见集体力量之大,非单门独户所能及。
岳母大人一生辛劳,守土持家,令人敬佩。
然时移世易,唯有顺应潮流,融入集体,方能共享发展之利,安度晚年。
闻听家乡高级社已立,心甚慰。
岳母大人素来明理,望审时度势,勿因一时之念,自外于集体,徒增烦忧,亦累及自身福祉(如灌溉、行路、牲畜防疫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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