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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盛世法度 括户安民营州重建与漠南定盟（第1页）

开元五年，公元717年春季正月癸卯日，太庙中供奉先祖的四座殿堂发生坍塌，玄宗身着素服，避开正殿处理政务。当时玄宗正要前往东都洛阳，就此事询问宋璟、苏颋的意见，两人回答说：“陛下为太上皇服丧的三年之期还没结束，就急于出行巡幸，恐怕不符合天意，这场灾异正是上天的告诫；希望陛下暂且停下銮驾，取消行程。”玄宗又询问姚崇的看法，姚崇回答说：“太庙的屋室建材，都是前秦苻坚时期的旧物，年代久远已经腐朽损坏，恰巧和陛下的出行日期碰到一起，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况且君王以四海为家，陛下因关中地区粮食歉收而前往东都，各部门的供应筹备都已齐全，不能失信于民；只需要将太庙中的先祖神主迁到太极殿供奉，另外派人重修太庙，陛下按原定日期出发即可。”玄宗听后大喜，采纳了姚崇的建议，赏赐给他二百匹绢帛。己酉日，玄宗在太极殿举行祭祀先祖的仪式，下令让姚崇每五天入朝一次，依旧入宫参与政务决策，对他的恩宠礼遇更加优厚，遇到重大政务就会专门向他咨询。右散骑常侍褚无量上奏说：“隋文帝坐拥天下，迁都大兴城的时候，难道会取用苻坚时期的旧木料来建造太庙吗？这不过是阿谀奉承的臣子所说的话罢了。希望陛下能够恭谨地对待上天的告诫，接纳忠臣的劝谏，疏远谄媚逢迎之徒。”玄宗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辛亥日，玄宗启程前往东都洛阳。队伍行至崤谷时，发现道路狭窄险要且没有修整；玄宗想要罢免河南尹和知顿使的官职，宋璟劝谏说：“陛下正要外出巡幸，如今因为这件事惩处这两位大臣，臣担心以后百姓会因此遭受困扰。”玄宗立刻下令赦免了他们。宋璟又说：“陛下已经决定惩处他们，因为臣的进言才赦免，这是臣代替陛下承受了百姓的感激；请陛下让他们在朝堂上待罪，之后再颁布赦免的诏令。”玄宗依从了他的建议。

二月甲戌日，玄宗抵达东都洛阳，大赦天下。

奚族、契丹族归附唐朝之后，贝州刺史宋庆礼提议，请求恢复营州的建置。三月庚戌日，朝廷下制书，在柳城重新设置营州都督府，兼任平卢军使，辖区内的州县镇戍都恢复原来的建制；任命太子詹事姜师度为营田、支度使，和宋庆礼等人一同主持营州城池的修筑工程，三十天就顺利完工。宋庆礼清廉勤勉、严肃认真，在当地开辟屯田八十多处，招抚安置流亡离散的百姓，几年的时间里，当地粮仓充实，街市城邑渐渐繁荣起来。

夏季四月甲戌日，玄宗册封奚王李大酺的妃子辛氏为固安公主。

己丑日，皇子李嗣一去世，玄宗追封他为夏王，谥号为悼。李嗣一的母亲是武惠妃，她是武攸止的女儿。

突骑施酋长、左羽林大将军苏禄的部众日益强盛，虽然依旧按时向唐朝进贡，没有中断，但暗地里已经有了觊觎唐朝边境的野心。五月，十姓可汗阿史那献想要征调葛逻禄的军队攻打苏禄，玄宗没有批准。

起初，玄宗地位低微的时候，和太常卿姜皎关系亲密友善。等到后来诛杀窦怀贞等人时，姜皎也参与其中，立下功劳。因此姜皎所受到的宠幸礼遇，是朝中群臣都比不上的，他常常可以自由出入玄宗的寝宫，和后妃们同席宴饮，所得到的赏赐多得数不胜数。他的弟弟姜晦，也因为姜皎的缘故，接连升迁至吏部侍郎。宋璟进言说姜皎兄弟的权势和恩宠太过显赫，这不是让他们得以长久平安的办法，玄宗也认为他说得有道理。秋季七月庚子日，朝廷任命姜晦为宗正卿，趁机颁布制书说：“西汉时期的各位将领，因为权势过重而没能保全自身；东汉南阳的开国故人，因为闲适退让而得以自保。姜皎应当辞官回归田园，他的散官、勋官、封爵都保持不变。”

壬寅日，陇右节度使郭知运在九曲之地大败吐蕃军队。

安西副大都护汤嘉惠上奏说，突骑施勾结大食、吐蕃，图谋夺取安西四镇，已经包围了钵换城和大石城，自己已经征调三姓葛逻禄的军队，和阿史那献一同出兵迎击敌军。

并州长史张嘉贞上奏说：“突厥九姓部落新近归降的部众，分散居住在太原以北的地区，请求朝廷驻扎重兵镇守此地。”辛酉日，朝廷在并州设置天兵军，集结士兵八万人，任命张嘉贞为天兵军大使。

太常少卿王仁惠等人上奏说，武则天时期建造的明堂不符合古代的制度；此外，明堂原本崇尚质朴，而武则天所建的明堂却极尽奢华，又靠近皇宫，导致人神混杂，秩序混乱。甲子日，朝廷下制书，将明堂恢复为乾元殿，冬至和正月初一的时候，在这里接受百官的朝贺；每年秋季九月举行祭祀天地的大典时，依旧前往圜丘举行。

九月，中书省、门下省以及侍中都恢复了原来的名称。唐太宗贞观年间的制度规定，中书省、门下省的官员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入朝奏事，必须让谏官、史官随同前往，官员有过失就及时匡正，无论言行善恶都会记录下来；各个部门都在正衙奏报事务，御史弹劾文武百官时，要头戴獬豸冠，对着皇帝的仪仗宣读弹劾文书；所以朝中的大臣不敢独断专行、蒙蔽君主，小官也不敢进献谗言、作恶害人。等到许敬宗、李义府执掌朝政的时候，政令大多偏私不正，奏事的官员大多都等皇帝的仪仗撤下之后，在皇帝的御座前屏退左右侍从，秘密奏报事务，负责监督奏事的御史以及等候诏命的官员都远远站立，等待他们奏事完毕退下；谏官、史官都随同仪仗一同退出，仪仗撤下之后的朝廷事务，就再也不能参与知晓了。武则天用严厉的法令控制臣下，谏官、御史可以根据传闻进谏弹劾，从御史大夫到监察御史都可以互相弹劾，官员们大多用阴险邪僻的手段互相倾轧陷害。等到宋璟担任宰相，想要恢复贞观年间的政治制度，戊申日，朝廷下制书说：“从今以后，除非是必须严格保密的事务，其余的都要对着仪仗奏报，史官依旧按照贞观年间的旧例行事。”

冬季十月癸酉日，伊阙县人孙平子上奏说：“《春秋》讥讽鲁文公将鲁僖公的神主牌位升到鲁闵公之上；如今朝廷将中宗的神主迁到别庙供奉，而将睿宗的神主迁入太庙，正好和鲁国的情况相同。哥哥向弟弟称臣，尚且不可以将神主牌位升位，更何况弟弟向哥哥称臣，怎么能将弟弟的神主牌位升到哥哥之上呢！如果认为兄弟同属昭辈，那就不应该将哥哥的神主迁出太庙，安置在别庙。希望陛下下令让群臣广泛讨论这件事，将中宗的神主迁回太庙。”玄宗将这件事交给礼官商议，太常博士陈贞节、冯宗、苏献商议后认为：“按照七代宗庙的制度，计算宗庙世系时不将兄弟计入。殷代的时候，有的兄弟四人相继担任君主，如果将兄弟计入世系，那么就没有祖庙和父庙的祭祀了。如今睿宗的神主在太庙中应当仅次于高宗，所以才为中宗特意设立别庙。中宗的神主迁入新庙之后，睿宗的神主才得以配享高宗，何曾将睿宗的神主升到中宗之上呢！而孙平子却引用鲁国升祀僖公的事例作为证据，诬陷欺瞒圣明的朝廷，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当时舆论大多赞同孙平子的说法，玄宗也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所以这件事商议了很久都没有定论。苏献是苏颋的堂兄，所以苏颋偏袒支持他。最终朝廷还是采纳了礼官的意见。孙平子仍然不停地议论这件事，最终被贬为康州都城尉。

新的太庙建成。戊寅日，朝廷将先祖的神主牌位迁入太庙供奉。

玄宗命令宋璟、苏颋为各位皇子拟定名字和封国的国号，又让他们另外拟定一个美好的名字和封号进献。宋璟等人上奏说：“《诗经·国风》中记载，父母对七个儿子一视同仁、平等养育。如今臣等拟定的名字和封号各有三十多个，现将它们混合在一起进献，以此彰显陛下庇佑天下、无所偏私的恩德。”玄宗对此十分赞赏。

十一月丙申日，契丹王李失活入朝觐见。十二月壬午日，玄宗册封东平王李续的外孙女杨氏为永乐公主，将她嫁给李失活为妻。

秘书监马怀素上奏说：“秘书省收藏的典籍文献散乱缺漏，请求挑选二十位精通学问的学者整理、校勘、修补这些典籍。”玄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朝廷开始搜求寻访散佚的书籍，挑选官吏抄写，任命国子博士尹知章、桑泉县尉韦述等二十人共同校正刊定，任命左散骑常侍褚无量为总监，在乾元殿前校订整理群书。

开元六年，公元718年春季正月辛丑日，突厥毗伽可汗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和解，唐玄宗批准了他的请求。

广州的官吏百姓要为宋璟树立遗爱碑，宋璟上奏说：“臣在广州任上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功绩，如今百姓借着臣蒙受朝廷恩宠的机会，做出这种阿谀奉承的举动；想要革除这种歪风邪气，希望从臣开始，请陛下下令禁止立碑。”玄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从此其他各州都不敢再擅自为官员立遗爱碑。

辛酉日，玄宗下敕令禁止使用劣质钱币，规定只有重量在二铢四分以上的钱币才允许流通。官府收缴民间的劣质钱币，将其熔化重铸，按照标准样式铸造新钱。这一来京城人心浮动，商品买卖几乎陷入停滞。宋璟、苏颋请求调出太府寺的二万缗钱，分别在长安、洛阳两市设立平价市场，收购百姓手中卖不出去且可以供官府使用的物品，同时允许两京的文武百官预支俸禄，希望能让标准钱币在民间流通起来；玄宗依从了他们的建议。

二月戊子日，朝廷将蔚州横野军迁移到恒山以北，驻军三万人，作为突厥九姓部落的援军；任命拔曳固都督颉质略、同罗都督毗伽末啜、霫都督比言、回纥都督夷健颉利发、仆固都督曳勒歌等人各自率领本部骑兵，担任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全部接受天兵军的调度指挥。遇到需要征讨搜捕的军情，就根据实际情况征调集结军队；平时则让士兵各自返回部落谋生，朝廷还会经常派人安抚慰问。

三月乙巳日，玄宗征召嵩山隐士卢鸿入朝觐见，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卢鸿坚决推辞不受。天兵军使张嘉贞入朝，有人告发他在军中奢侈僭越、贪污受贿，经过核查，发现举报内容不实；玄宗想要将诬告者反坐治罪，张嘉贞上奏说：“如今如果将此人治罪，恐怕会堵塞言路，让天下的民情无法上达陛下，希望陛下特地赦免他。”诬告者因此得以减免死罪。玄宗由此认为张嘉贞忠诚可靠，萌生了重用他的想法。

有人举荐隐士范知璿精通文学，还献上了他撰写的文章，宋璟批阅后评价说：“看他写的《良宰论》，多有谄媚奉承之词。隐士应当直言正论，怎么能苟合取容呢！如果他的文章确实高超，自然应该通过科举选拔考试谋求官职，不能通过其他途径上奏求官。”

夏季四月戊子日，河南府参军郑铣、朱阳县丞郭仙舟向朝廷投献密封奏章和诗作，玄宗下敕令说：“看他们的文章内容，是推崇道家法术；至于对现实的用处，则不切合实际事务。应当让他们各从所好。”于是将两人罢免官职，准许他们出家为道士。

五月辛亥日，朝廷任命突骑施都督苏禄为左羽林大将军、封顺国公，担任金方道经略大使。

契丹王李失活去世，癸巳日，朝廷任命他的弟弟李娑固接替契丹王的职位。

秋季八月，朝廷向各州、县颁布乡饮酒礼的礼仪制度，下令每年十二月举行乡饮酒礼。

唐朝初年，州县官员的俸禄，都让当地富户掌管公钱，通过放高利贷收取利息来供给；利息往往高达本钱的一倍，很多借贷的百姓因此破产。秘书少监崔沔上奏说，请求计算州县官员应得的俸禄数额，在百姓正常赋税之外，略微加收一些赋税来供给官员俸禄。玄宗采纳了他的建议。

冬季十一月辛卯日，玄宗的车驾返回西京长安。

戊辰日，吐蕃进献表章请求和解，希望能由唐蕃两国君主亲自签署盟誓文书，并且让双方的宰相都在文书上署名。

宋璟上奏说：“括州员外司马李邕、仪州司马郑勉，都有才干谋略和文采辞章，但两人性情多变，喜欢搬弄是非、反复无常；如果将他们完全提拔任用，那么灾祸和悔恨一定会随之而来，如果将他们长期弃置不用，又可惜了他们的才能。请陛下任命他们为渝州、硖州刺史。”宋璟又上奏说：“大理卿元行冲向来被称赞有才能品行，当初任用他的时候，确实符合众人的议论；但任职之后的表现，却和大家的期望颇有差距。请陛下将他改任为左散骑常侍，任命李朝隐接替大理卿的职务。陆象先熟悉施政要领，为人宽厚但不容许邪恶之事，请陛下任命他为河南尹。”玄宗全部采纳了他的建议。

开元七年，公元719年春季二月，俱密王那罗延、康王乌勒伽、安王笃萨波提都上表朝廷，说自己的国家遭到大食的侵犯掳掠，请求唐朝出兵救援。

玄宗下敕令，让太府寺以及长安、洛阳两京的府县调出十万石粟米，低价出售，以此收缴民间的劣质钱币，送交少府监销毁。

三月乙卯日，朝廷任命左武卫大将军、检校内外闲厩使、苑内营田使王毛仲代理太仆卿。王毛仲处事严谨明察，有才干和魄力，万骑军中的功臣、闲厩署的官吏都畏惧他，皇家园林里的收成常年都很丰厚。玄宗认为他很有能力，所以十分宠爱他。王毛仲虽然在宫外有宅第，却常常住在闲厩署旁边的内宅里，玄宗有时见不到他，就会神情怅然，好像有所失落；连宦官杨思勖、高力士都畏惧他，对他避让三分。

渤海王大祚荣去世，丙辰日，朝廷下令让他的儿子大武艺承袭渤海王的爵位。

夏季四月壬午日，开府仪同三司、祁公王仁皎去世。他的儿子、驸马都尉王守一请求按照窦孝谌的旧例，为父亲修筑五丈一尺高的坟墓；玄宗答应了他的请求。宋璟、苏颋坚决反对，他们认为：“按照朝廷的法令规定，一品官员的坟墓高度为一丈九尺，那些陪葬皇陵的官员，坟墓高度也不过三丈而已。窦太尉的坟墓，当时的人就纷纷非议它过于高大，只是那时没有人极力指出这种做法的过失，难道今天还要重蹈覆辙吗！从前唐太宗嫁女儿，嫁妆的规格超过了长公主，魏征进谏劝阻，太宗采纳了他的意见，文德皇后也赏赐了魏征。这哪里比得上韦庶人尊崇她的父亲，为他修筑高大的坟墓，号称酆陵，最终却加速了自身祸患的到来呢！凭借皇后之父的尊贵身份，想要将坟墓修得高大一些，又有什么困难的！臣等之所以再三进言劝阻，是希望成就皇后的美名啊。况且陛下今日的所作所为，将会流传后世，永远被后人奉为典范，怎么能不慎重呢！”玄宗高兴地说：“朕一直想要以身作则，为天下人做出表率，何况是对自己的妻子儿女，又怎么敢徇私情呢！然而这件事是别人难以开口进谏的，你们能够坚守典章礼仪，成就朕的美名，为后世留下规范，这正是朕所期望的。”于是赏赐宋璟、苏颋四百匹丝帛。

五月乙丑朔日，出现日食。玄宗身着素服，等待日食现象消失，下令撤去宫廷音乐，减少膳食，命令中书省、门下省审查在押囚犯，赈济饥民贫乏，勉励百姓勤于农耕。辛卯日，宋璟等人上奏说：“陛下勤于体恤百姓的疾苦，这实在是天下苍生的福分。然而臣听说，发生日食时应当修养德行，发生月食时应当整饬刑罚；亲近君子，疏远小人，杜绝后宫干请，铲除谗佞奸邪，这就是所说的修养德行。君子以言行不符为耻，如果陛下能够诚心诚意地去践行这些举措，就不必屡次颁布诏令了。”

六月戊辰日，吐蕃再次派遣使者前来，请求玄宗亲自签署盟誓文书；玄宗没有答应，说：“往年两国的盟誓已经订立，如果彼此的诚信不是发自内心，频繁盟誓又有什么用处呢！”

秋季闰七月，右补阙卢履冰上奏说：“按照古礼，父亲在世时，为母亲服丧只需要一年，则天皇后将服丧期限改为服齐衰三年，请求陛下恢复古礼的规定。”玄宗将这件事下发群臣讨论。左散骑常侍褚无量认为卢履冰的建议是正确的；群臣为此争论不休，接连几年都没有定论。八月辛卯日，玄宗下敕令，从今以后五服的服丧期限，全部依照《丧服传》的规定执行，不过士大夫之间的议论仍然没有平息，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褚无量感叹说：“圣人难道不知道母亲的恩情深厚吗？之所以要制定降低服丧等级的礼仪，是为了明确尊卑秩序，区别于戎狄的习俗啊。世俗之人见识浅薄，不懂得圣人的良苦用心，这种制度一旦被扰乱，谁还能加以匡正呢！”

九月甲寅日，玄宗将宋王李宪改封为宁王。玄宗曾经从宫中的复道上看到卫士吃完饭之后，将剩余的饭菜倒进墙洞里，非常生气，想要将这个卫士杖责处死；身边的侍从没有人敢上前劝谏。李宪从容地劝谏说：“陛下从复道上窥探到别人的过失就将他处死，臣担心这样会让人人都心怀不安。况且陛下厌恶别人将饭菜丢弃在地上，是因为粮食可以养活人；如今却因为剩余的饭菜而杀人，这恐怕违背了陛下的本意吧！”玄宗恍然大悟，猛然站起身说：“如果不是皇兄你劝谏，朕差点就滥用刑罚了。”于是立刻下令释放了那个卫士。当天，玄宗设宴饮酒，君臣尽欢，亲自解下自己的红玉带，连同自己乘坐的马匹，一起赏赐给李宪。

冬季十月辛卯日，玄宗前往骊山温泉；癸卯日，返回皇宫。壬子日，朝廷册封突骑施苏禄为忠顺可汗。

十一月壬申日，契丹王李娑固和永乐公主一同入朝觐见玄宗。

玄宗因为岐山县令王仁琛是自己做藩王时的旧吏，于是亲手写下敕令，任命他为五品官。宋璟上奏说：“对故旧亲朋施予恩惠，朝廷有固定的制度；授予官职的资历，也并非没有公正的准则。王仁琛从前因为陛下的旧恩，已经得到了破格提拔，如今如果再次蒙受越级奖赏，就会和其他官员的提拔标准不一样了；况且他又是皇后的同族亲属，必须杜绝众人的议论。请求陛下将这件事下发吏部核查，如果王仁琛没有违法失职的行为，按照规定应当留任，就请吏部根据他的资历，从优拟定官职。”玄宗采纳了他的建议。

候选官员宋元超在吏部自称是侍中宋璟的叔父，希望能得到破格优待。宋璟得知这件事后，发文书给吏部说：“宋元超是我的堂叔，常年住在洛阳，很少前来探望我。我既不敢因为他是长辈就隐瞒这件事，也不愿因为私情而损害公事。他之前没有说明和我的关系，吏部自然可以按照常规处理；如今他既然已经宣扬了这种关系，事情就必须加以纠正，请吏部将他除名，不予录用。”宁王李宪上奏举荐候选官员薛嗣先，请求授予他一个低微的官职，玄宗将这件事下发中书省、门下省商议。宋璟上奏说：“薛嗣先两次被选为斋郎，虽然不是明显符合留任的标准，但因为他是皇室宗亲的缘故，原本就应该授予他一个低微的官职。在景龙年间，常常有皇帝亲手书写的敕令直接任免官员，当时称之为‘斜封官’。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这种做法已经被杜绝了，每颁布一次奖赏、任命一位官员，必定是依据功劳和才能，并且都要经过中书省、门下省的审核。这种大公无私的治国之道，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做到。薛嗣先有幸身为皇亲国戚，陛下没有为他违背法令，而是允许臣等商议，希望将这件事交付吏部备案，不必正式颁布敕令。”玄宗依从了他的建议。

在此之前，各州的朝集使常常携带财物进京，等到第二年春天返回地方时，大多能得到升迁；宋璟上奏朝廷，下令将这些朝集使全部遣返回州，革除了这种官场弊端。

这一年，朝廷设置剑南节度使，统辖益州、彭州等二十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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