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疑只道:“扶我起来。”
语气凉得仿佛已被抽去了最后一□□气。
但他其实是不是很想活着的?是不是很想站起来的?
穆辞川的胸膛中忽然翻腾起一股强烈的愤愤不平。
“等你走进去,天都亮了。”他大踏步地走过去,俯身抄住那只步辇的木头底座,道一声,“抓好。”
然后不容对方反应,双臂一使劲,竟将崔疑连人带轿子一起扛到了肩膀上。
“你做什么?”天旋地转之间,崔疑吓了一跳,紧紧抓着轿辇扶手,“快放我下去!”
穆辞川不管他,就这么扛着那本应双人同抬的步辇,顶着崔疑与门童惊异的目光,一步一步往中书府邸里走,将脚下的青石砖都踩得下陷了两分。
他瞟了瞟肩上的崔疑,见那张雪白脸蛋上终于浮起点活人的绯红,便知道他在口是心非。
崔疑果然不再闹了,身体随着穆辞川的步子轻轻摇晃,衣袂又软又凉,白蛇似的往穆辞川的面上拂。行至大厅门外时,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穆辞川说:“啥?”
崔疑重复道:“你这样扛着我,像在扛新娘。”
穆辞川浑身一阵恶寒。
门童似乎是被穆辞川的力气吓到,不再阻拦,只在他们进屋前窃窃提醒到:“堂里不准带剑……”
穆辞川瞪他一眼:“我要跳剑舞。”
肩上又传来崔疑的轻笑。
门童再不敢多说,给他们打开了堂屋的门。
厅堂很深,灯火黯淡,仔细分辨,才能看出左右都坐满了宾客,宾客后方又各立了两排按刀的护卫,齐刷刷盯着他们二人。
如果说这间厅堂像间墓室,那些宾客和护卫就像是镇墓的石人与送葬的鬼。
他们打算把谁送到死路上去?
厅堂中央,高坐着个整身官服的中年男人,长眉细眼,正是中书舍人谢钦。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笑纹却有些诡秘地隐在幽幽的烛火里。
崔疑坐在穆辞川肩上,虽有些滑稽,却也添了几分气势。他不看满屋的官吏与守卫,只对着谢钦拱手道:“恭贺谢中书又活一岁。”
谢钦笑道:“崔小公子能来赴宴,鄙人幸甚至哉。请入座。不知沈侍郎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刑部事务繁忙,沈大人抽不开身,只让我代为恭贺。”崔疑叫穆辞川把他与步辇一同摆在末位上,道,“这个男伶便是沈侍郎特别遣我献给中书大人的,还请大人务必笑纳。”
谢中书不置可否,只道:“哦?”
崔疑道:“他有一样独门绝技,便是可以一边舞剑,一边用剑尖斟酒。今日时机合适,不如就让他这样斟酒给诸位大人们看吧。”
谢中书道:“也好。”
崔疑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瓷执壶,对穆辞川道:“有劳了。”
堂中烛灯晃了晃,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只酒壶上,仿佛都相信那里面装的是见血封喉的毒酒。
穆辞川犹豫片刻,快步走到崔疑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会。”
崔疑也低声说:“二十两。”
穆辞川于是铮地一声拔出了剑,四周护卫也一同佩刀出鞘,刀光剑影在堂间周旋了一圈。堂下隐隐惊动起来。
穆辞川不管那些,将剑锋往崔疑面前一探,那壶酒便稳稳当当地立在剑尖上,青年手腕翻转,长臂回环,玄剑在空中分出一道满月般的弧光,最终以剑刃挑着执壶的手柄,送抵旁边宾客面前。
剑锋一倾,酒水便像流星一样从壶口泄出,斟进宾客杯中,一滴未洒。
谢钦抚掌说:“好功夫。”
穆辞川依次斟酒。崔疑趁机道:“他一斟酒,晚生倒想起一桩新鲜事来。前不久皇帝寿诞,圣人陛下与太后娘娘、众位皇室叔伯兄弟一同饮宴,席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蚱蜢,跳到了太后娘娘的山月玲珑杯里,惊慌之间,把杯子蹬到地上摔碎了。”
“如今陇右蝗灾正盛,不想都飞到了御宴上。”谢钦淡淡地道,“不知那只蚱蜢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崔疑说,“席上恰好还有一对斗鸡,扑上去将那只蚱蜢分吃了。”
谢钦点点头道:“雄鸡食蚱蜢,天经地义。”
崔疑却接着道:“中书大人知不知道,那对鸡后来又怎样了?”
“怎样?”
“也死了。”崔疑的声音已冷下去,“后经太医检验,山月玲珑杯中的残酒竟含有剧毒。若不是斗鸡误食了有毒的蚱蜢,毒发而死,太后娘娘恐怕便要受奸人所害。”
“不知这件事,谢大人可有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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