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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那就是凤凰山，&rdo;陕北汉子冲着西山一指，热情地说，&ldo;毛主席就住在那里。&rdo;

天虹带着敬意望了望凤凰山上那些错错落落的窑洞，随后进了南门。延安街道不宽，却颇为热闹。一路走来，两边店铺很多，从卖羊肉泡馍、卖饸饹的小吃店里，不时飘出饭菜的香味。城中心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鼓楼。

&ldo;抗大&rdo;设在旧延安府的衙门，看去十分破旧。门口挂着一个横幅，用雄浑的颜体写了十个大字：&ldo;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rdo;。陕北汉子把天虹送到学校，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就回去了。

出来接待天虹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军官。他虽然穿着军服，却不太像个军人，绑腿打得很不像个样子。他操着东北口音问明了天虹的来意，就带着他往里面走。

院子很大，两边的房子都很破旧。天虹被领进一个简陋的小办公室里。室内仅有一张木桌几把木椅。那个中年人让他坐在对面，然后像大哥哥一般和悦地说：

&ldo;你远道而来也不容易，不过按规定还是得考试一下。&rdo;

&ldo;噢，考试？什么时候？&rdo;天虹立刻紧张起来。

&ldo;就是现在。&rdo;

&ldo;噢！&rdo;天虹不禁惊叫了一声，暗暗想道：&ldo;完了！我的数理化一贯不行，假若考不取，我多日来的奔波就算告吹了。&rdo;于是带着几分哀求地说：&ldo;同志，我是从沦陷区来的。从前在家里只上过乡村师范，学识很浅，如果考不取，你让我在这儿上抗大附中也行，可千万别让我回去。&rdo;

中年人和悦地笑了笑，暗示让他放心。随后正襟危坐，发问道：

&ldo;周天虹，你说，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什么？&rdo;

天虹一听，高兴了。因为那本厚厚的《政治经济学》他虽没读完，但这个问题他却学过，另外从上海办的《自修大学》那本刊物上，他也读到过，因此很熟练地回答道：

&ldo;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的社会化和私人占有的矛盾。&rdo;

看来中年人很满意，但却不露声色，又接着问：

&ldo;周天虹，你认为当前共产党为什么要实行统一战线政策呢？&rdo;

天虹有点茫然。因为两个月来他一直忙于出走，有关的东西并没有学习过，便想当然地说：

&ldo;那自然是，那自然是……团结起来力量大嘛！&rdo;

&ldo;这样说也没有错儿。&rdo;中年人笑了笑，&ldo;不过欠深刻。正确的回答应当是：因为日寇的侵略，使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降为次要矛盾。&rdo;

天虹赞服地点了点头。那人开始提第三个问题：

&ldo;周天虹，你来抗大学习的目的是什么？你毕业后的志愿是什么？&rdo;

&ldo;我来的目的，就是学习打仗，参加抗日战争。我的志愿就是做八路军的下级干部。&rdo;

中年人显然十分满意，把手一挥，笑着说：

&ldo;取了！&rdo;

&ldo;唔？不是还要考试吗？&rdo;

&ldo;这个就是考试了。&rdo;

天虹一听，一块石头落地，真是满脸是笑，陶醉在幸福里。如果不是有人在场，他真的要跳起来。

中年人立刻拿了一张学员登记表让他填了，把他编入第四期第四大队第二队。随后叫一个&ldo;小鬼&rdo;把他领到第二队去。

天虹很感激这个中年人，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一时没有适当的措辞，便问：

&ldo;同志，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rdo;

&ldo;我叫方炽。&rdo;

&ldo;你是个老革命吧？大概经过长征吧？&rdo;

&ldo;不，我参军还不到一年呢！我原来是东北大学的学生，九一八后就在关内流浪，去年才到了延安。&rdo;

天虹同方炽握手告别，刚跨出门去，只听大门外飘过来一阵雄壮的歌声：

黄河之滨，

集合着一群

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

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随着歌声，一支身着灰色军服的队伍，成四路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刷刷刷刷地走了进来。天虹一看，全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是那样精神饱满，威武雄壮，每个人都戴着鲜艳的红领章，&ldo;抗大&rdo;两个金字分列左右、闪闪发光。他们一面走，一面唱，还喊着&ldo;一、二、三、四&rdo;，把整个院子都震动了。其中有些人身上还沾着黄土，很像是打野外刚刚回来。这支队伍刚刚过去，接着大门外又飘来一片歌声：

抗日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声音嘹亮而清脆，一听就是女同志的歌音。果然一队女兵又进来了。她们的步伐同样矫健英武，一个个鲜红的面颊，映衬着鲜艳的红领章显得更加好看。她们每个人都打着绑腿，显得非常整齐，而且几乎一律穿着草鞋，不少人的草鞋上还缀着红缨，显得格外娇艳别致。她们的歌声和&ldo;一、二、三、四&rdo;的口号声，一点也不比男兵逊色，且使你隐隐感到，她们似乎要决心超过男队似的。当她们从天虹身边经过，发现有人在注视她们的时候，她们的步子刷刷地走得更有力更带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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