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川说不出话。
他仿佛被当胸穿透,这疼痛与劫缚的灼烧毫不相关。
谢林川试着握了握手,连指尖都是麻的。
他抬起头,看到暗卫脸上流下血泪。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陆长霞将这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一旦有了个开口,便没有办法停下来:“九冈山有一母女相依为命,母亲病得很重,需要大把药来续她的命。那种时候,谁还管得了谁生不生病,那家女儿没东西吃,每日每日来偷郎君的饭来吃,他自己都吃不饱,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偷,还给她钱——他自己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却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了她,让她给她妈妈买药……”
“战火烧起来,那家母亲很快就死了。郎君又将那家女儿带回来照顾了一段时间,那姑娘是个哑巴,郎君费了好大劲儿,那么尊贵的人,拖着一身战场上落下来的伤,在九冈山挨家挨户地敲门,几天几夜没能休息,才寻好了能养护她的人家。”
“将她送过去的时候他自己都要病死了。”
陆长霞又说了一遍:“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的……”
谢林川答不出话,他开始拼命回想九冈山。那只是他周游世界其中一环,国界之交,他听说这里在打仗,原本准备绕路,可回过神,他却已经在九冈山寨外的一家客栈住下来。
劫缚烧的越来越厉害,半边身子如被火灼烤。
当年丢失记忆时常有的事,谢林川只当自己又犯了病。他记得自己买了酒和肉,询问店小二此处究竟在哪儿。
没吃几口,便听到食客说:那边的仗打完了,朝廷来了人,在举行一个祭祀。
谢林川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少年的哭声越来越远。
他记起来了那个战场,那是九冈山脚下的一条甬路,堆满滚石与尸体,秃鹫在上空盘旋,断腿的战马被村民抢夺分食,血流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秋末冬初,寒风凌厉。
他在那里看见木生。
当时的自己并不记得他,除第一世的少年以外,木生事无巨细地清除了他关于自己的全部记忆。
对于当时的谢林川来说,他顶多觉得藏巳有点面熟。
可再怎么面熟,谢林川也没法认出来他是谁。
他仔细看着他——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已经不成人形了。
当朝献祭以慰死灵,最讲究活祭,这是一种将祭品活活饿死的祭法。祭品会被除去行动能力,绑在祭台正中,接受风吹日晒雷击雨淋,美名曰由自然损耗其寿,亡者无法寻仇,便被老天收去,以慰藉死去灵魂。
藏巳将军“刀枪不入”的传言吓坏了宫里那位新朝皇,他命人除去他的四肢,又将他整个人钉在架子上。
几日下去,蝇虫盘踞,看守那破架子上没有手脚的人比藏巳守九冈山时手下全部的兵还要多。
他们离得很远,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谢林川不知自己为何要向他走去。
他不认识架子上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时云游至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来。
刚刚在客栈听到食客讨论,山神身上的暗纹热的像烙铁,谢林川甚至听到了自己皮肉被烤焦的声音。
他知道,劫缚不让他来。
谢林川却还是来了。
他在秋末的战场上站定,神在的地方蝇虫避散,藏巳终日终于有片刻可以免除其扰。
垂死的将军以为是父亲开恩,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解脱。
可等他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双熟悉的金眸映着他,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到底有多不堪入目。
那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那一瞬,木生恨不得自己被千刀万剐,最好面目全非,也好过此刻。
他扯起嘴角,心如死灰。
二人许久相对无言。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能说什么?谢林川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只觉心脏比后背烧灼的感受更疼。
“他们都不看我。”
过了许久,架子上的“人”对他笑,气若游丝,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
“你这么瞧着我,不觉得恶心吗?”
年轻的将军自暴自弃,他知道自己正以最恐怖不堪的姿态出现在心上人面前,便不期盼谢林川会欺骗自己。
木生近乎自虐地想,树生山上,谢林川抱着自己,哄他说,在他心里他是天仙。
现在……他应该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了。
不幸的是,神真的听到的他的祈求。
谢林川不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人为什么想让自己说这样的话。濒死的藏巳看到那双金眸的主人犹豫片刻,然后皱起眉头。
“你伤得很重。”可谢林川只是说。
“不恶心吗?”祭品不依不饶。
男人面上露出不忍:“你需要帮助吗?”
祭品气若游丝:“……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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