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抽抽搭搭的哭声,像根生锈的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叶伟脑子里拔都拔不出来。
天亮了,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在积灰的地板上画了几道惨白的光线,可半点都照不进他乌云密布的心情。
这破避难所安静得吓人,每分每秒都像在演恐怖片,让人后背发毛。
他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那堵薄墙跟恐怖片里的结界似的,总觉得下一秒就要从里头爬出什么吓人的东西。
连小乐乐都蔫儿了,平时跟个小探险家似的到处爬,现在却像块牛皮糖黏在爸爸身上。
小手攥着叶伟衣角不撒手,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藏着不安,好像能感觉到老爸快要绷断的神经。
叶伟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假装淡定地讲着童话故事,其实耳朵早就支棱成雷达,随时准备捕捉门外任何风吹草动。
一整个上午,隔壁安静得离谱,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平时闹腾的孩子声、大人们的聊天声全都没了,连脚步声都少得可怜。
这种诡异的安静,跟昨晚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让叶伟心里更不安了。
他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出门了。
就连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偷看,都得小心翼翼。
赵律师那句绝对静默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让他和乐乐再次陷入危险。
现在他就像被困在笼子里,只能跟自己的胡思乱想较劲。
时间慢得像蜗牛爬。
下午给乐乐泡着快见底的奶粉时,突然传来一阵犹犹豫豫的敲门声。
不是约好的暗号,声音好像是从隔壁单元传来的?但又像是在敲自己家的门?
叶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绷得像拉满的弓。
他一把将乐乐拽到身后,轻手轻脚挪到门后,屏住呼吸往猫眼里瞄——门外站着个小姑娘。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穿着褪色的卡通T恤,头发乱蓬蓬的。
她瘦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害怕,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小手举在半空想敲门又不敢,眼睛不停地往楼梯口瞄,整个人都在发抖。
叶伟正纠结要不要开口,小女孩突然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对着门缝小声说:
有...有人吗?我奶奶...奶奶她不动了...我好害怕...
奶奶不动了?!
叶伟心里咯噔一下!
最担心的事情可能要成真了。
看着门外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听着她绝望的求助,他内心疯狂拉扯。
帮忙可能会暴露自己,惹上麻烦。
可是不帮...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孩面对这种悲剧吗?那和那些冷血的旁观者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被爸爸牢牢护在身后的小乐乐突然动了动小鼻子。
他仰起圆嘟嘟的小脸蛋,看着爸爸绷得紧紧的下巴,突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门口,用他那奶声奶气却又异常清晰的小嗓音说道:
粑粑~门外面的小姐姐身上...有那个石头墩墩的味儿耶!
石头墩墩?叶伟一脸懵圈。啥石头墩墩啊这是?
他赶紧蹲下来,压低声音问儿子:
宝贝儿,什么石头墩墩?快跟爸爸说说你在哪儿闻到的?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小脑袋歪成45度角,像在努力拼凑记忆碎片:
就是...就是那天晚上,粑粑骑车车带乐乐躲坏叔叔的时候,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巷子口,乐乐看见的那个矮矮丑丑的石头墩墩啦。
现在这个姐姐身上的味道,和那个石头墩墩旁边的...泥巴和烂树叶的味道,一模一样耶!
叶伟瞬间瞳孔地震!
那天晚上在乐乐嘴里可不是什么浪漫回忆,而是他们被奇趣堡追得屁滚尿流的那场雨夜逃亡!
就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巷口,他的小电驴差点怼上一个半截埋在土里的破石头墩墩(乐乐给起的萌萌哒外号)。
当时命都快吓没了,谁还注意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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