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伤害明河。”
但被他紧紧抱着的人,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
小腹上传来的轻微重量变成无比滚烫的温度,被血液裹挟着流遍全身。这热量如同当头棒喝,让他从嗜杀的怒火中挣脱,却又陷入更加莫名无措的情状中去。
他仓皇中后退半步,指尖冰霜悄然融化。
“行了……阿拂。”
良久后开口,声音干渴般喑哑,像正在面临一个无解的难题。
“我不再追究……放开我吧。”
*
到了第二天。
整座女稷山上的百姓都拿起大大小小的盆、桶,甚至布袋子,拖家带口地下了山。
或许是因为太饿,他们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江边,眼中也没有即将得到救赎的光彩——
连他们自己的神灵都放弃了他们,又怎么能指望人家的神呢?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江沿。
冬日的江面一片冰封,冰层坚硬厚实,铁锤凿下去也不过受点皮外伤。它安静无声地任由黑压压人群注视着,看起来冷酷无情,绝不会因任何理由打开胸怀。
某一瞬间,冰层之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细微到难以察觉,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寂静。
长到所有人都以为方才的声音只是错觉时,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响。
这一下惊得江边无望等死的人们也活络过来,对视一眼后又紧张地看向冰面,屏息凝神。
撞击声越来越频繁,直至震耳欲聋。
冰面上出现道道裂痕,连脚下的土地都在晃动。
终于,坚冰无法承受那未名的、巨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崩裂开。碎冰飞溅,折射出天光想要晃花人眼,岸上的人们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直到眼中被刺出热泪。
碎冰之中,是无数跳跃的鱼儿。
鳞片寒光闪闪,却是如此唾手可得,争先恐后跳进那些目瞪口呆的人们手中。
“白石郎赐福了!”
远处观望的江民们高声喊着,“快捕鱼呀!”
山民们如梦初醒,笨拙无措地用手里廉价的工具捕捞那些肥硕的鱼儿。
鱼实在太多了,挤满了河道,几乎看不见河水。即使最年迈、最幼嫩、最弱小的人,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满载而归。
每个人带来的木桶布袋都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而鱼潮还在不断地涌动着。在这样鲜活的、无穷尽的生命力下,有山民像是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痛哭出声,对着江面长跪不起。
远处江民们陆续走出家门,支起铁锅,随手一捞就是几条活鱼。
清洗干净后丢进锅里,放入自家的调味、配菜,很快一锅鲜鱼汤就新鲜出炉。
大概昨晚白石郎也为他们托了梦,所以他们不仅不为这冬日的鱼潮有任何惊奇,也不蜂拥而上争抢,还这般热情好客地宴请远道而来的山民。
信仰不同、素不相识的两地人民并肩坐下来,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友,在奇异的鳞光中、在这生机勃发的景象中欢聚一堂。
沿江都有招待山民的汤锅,香气一路飘到女稷山脚下修士的营帐中。
在这里,白石江刚发源不久,还细得像一条小溪。
贺拂耽正坐在溪边,闻见这或辛辣或鲜香的气味,心中松快几分的同时,口中也有些馋了。
不愧是以捕鱼为生的江民,这做鱼的手段就是不一般。
他本坐在师尊身边听修士们议事,思绪随着香味远去,冷不丁听见师尊开口:
“想吃鱼?”
前来禀报的修士已经告辞离去。贺拂耽目送他的背影,等他走到足够远后,才对师尊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又有点期待地小小笑了一下。
衡清君随即起身。
来到江边,随意一挥袖,就有一根冰棱串着一条肥鱼飞落地面。
击鱼、放血、刮鳞、去内脏、剪鱼鳍,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再用异火火种暴殄天物地将鱼烤熟,不用放任何佐料也足以鲜掉舌头。
被冷落在一旁的的独孤明河有些不屑。
因为宿醉他还在头痛,疼痛让他对昨晚的回忆都成了大片空白,说起话来也很是不客气。
“衡清君还真是舐犊情深。为满足拂耽口腹之欲,连杀鱼这等粗俗之事都研究得如此透彻。我看就连人间那些老练的杀鱼匠,也比不上衡清君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法。”
听见他开口,贺拂耽顿时觉得嘴里的鱼都不香了。
他回头拼命朝独孤明河使眼色,明河却像是不解其意。反而更加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笑道:
“哎呀,倒忘了,衡清君本就是出身凡间的杀鱼匠。不知道君可忌讳我提起往事?若有冒犯,道君可千万莫怪。”
异火火种上的汤锅突然发出一声沸腾的爆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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