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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碧落烦恼（第1页）

新历998，628年。距离紫霞记录下第一千个平安年，又过去了一个世纪。

星际联盟在量子修仙的道路上继续高歌猛进，新的发现、新的技术、新的秘境层出不穷。然而，在那些超越了凡人视野的层面，时间的流逝所带来的，并非总是进步与繁荣，有时，是逐渐浮出水面的、令人不安的规律与谜团。

地点：世界边缘裂隙，第七观测前哨，“守望者号”空间站。

这座空间站并非漂浮于普通宇宙空间，而是锚定在现实宇宙与混沌能量海的交界处，一个被称为“苍白寂静带”的相对稳定区域。舷窗外，并非璀璨星河，而是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能量涡流，以及更远处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的黑暗——世界边缘裂隙的本体。

空间站内部，一间充满冷硬金属质感，却又点缀着几盆顽强生长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混沌苔藓的休息室内，赵琳（碧落的转世）正对着一个全息投影屏，眉头紧锁。

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她平日研究的生态数据或摄影作品，而是一份加密的、权限极高的个人健康监测报告——属于林烈（墨离的转世）。

赵琳，作为北辰大学古武道术社的成员，以及一名对边缘星域生态有着浓厚兴趣的摄影师，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获得了在“守望者号”进行短期研究访问的资格。而林烈，作为军方“风雷突击队”的精英，同时也是边缘裂隙的常驻守护者之一，他的基地也设在这座空间站。

自从百年前在武道社那一次对视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而紧张的状态。像是磁石的两极，既相互吸引，又充满了对抗与试探。他们一起执行过几次危险的侦察任务，在生死边缘培养出惊人的默契，但也时常因为理念不合而爆发激烈争吵。赵琳欣赏林烈的强大与专注，却又恼火他的沉默寡言和偶尔流露出的、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孤僻。林烈则似乎对赵琳的“多管闲事”和旺盛好奇心感到烦躁，却又总在她遇到真正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这种复杂的关系，让赵琳对林烈的一切都格外关注。她利用自己在生物灵能学上的知识（辅修专业），以及研究访问员的一些数据查询权限，暗中调阅了林烈长达数百年的医疗和任务记录。她原本只是想更了解这个矛盾的男人，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规律：周期性的“记忆断层”

记录显示，大约每隔97到103年（存在微小波动），林烈都会经历一次“意外”。

这些“意外”形式各异：有时是在与强大混沌生物的战斗中遭受罕见的精神冲击；有时是探索未知秘境时触发古老禁制；有时甚至是简单的训练设备故障导致灵能回路短暂过载……

而每一次“意外”之后，林烈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记忆缺失。

缺失的并非所有记忆，而是高度选择性的、主要集中在个人情感经历和部分深刻的人际关系上。他依然记得所有的战斗技巧、军事条例、地形数据，但他会忘记与某些战友并肩作战的具体情谊，会忘记曾经让他动怒或开怀的琐事，甚至会……忘记与赵琳之间发生的那些充满张力的互动和争吵。

每一次，他都像是被格式化了一部分“软盘”，只保留了作为“守护者”和“战士”的必要数据，而删除了那些属于“林烈”个人的、带有温度的记忆。

军方的记录将这些事件定性为“高强度作战导致的间歇性逆行性遗忘”，并配备了顶尖的灵能医师进行治疗。治疗通常很“成功”，林烈总能很快恢复“正常”，重新投入战斗，甚至因为忘记了之前的某些情感创伤（比如亲密战友的牺牲），而变得更加“专注”和“高效”。

但赵琳通过对比近百次这样的记录，发现了一个被军方忽略（或者有意忽略）的细节：每一次“治疗”后，林烈灵魂波长中，那股属于墨离烙印的“守护锋刃”特质，会变得更加纯粹、更加突出，而原本属于“林烈”个人的情感波动特征，则会相应地减弱一丝。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意外”和“治疗”！

这更像是一种……周期性的、系统性的记忆修剪和人格校准！

一种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赵琳的嵴椎爬升。她想起了自己偶尔会做的、关于远古战士和仙子的怪梦，想起了与林烈初次见面时那莫名的熟悉感与悸动。这一切，难道都不是偶然？

“你在看什么？”

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赵琳的思绪。

赵琳勐地关闭全息屏，转过身，看到林烈不知何时站在了休息室门口。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身姿笔挺，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但此刻，那锐利中似乎带着一丝探究。他刚刚结束一次巡逻任务，身上还带着混沌能量残留的、淡淡的硫磺和臭氧混合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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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一些……生态数据对比。”赵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仔细观察着林烈的眼神，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关于百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或者几十年前那次激烈争吵的记忆痕迹。

林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需要评估的目标，而不是一个认识了百年、关系复杂的……朋友？或者说，曾经可能不止是朋友的人。

“混沌苔藓的孢子扩散数据出来了，对三号过滤系统产生了轻微影响。如果你感兴趣，数据包已经发到你终端。”他公事公办地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赵琳的心沉了下去。三号过滤系统的问题，是他们两个月前一起发现的，当时他还为此和她争论过解决方案，认为她的提议“过于理想化且效率低下”。而现在，他显然完全不记得那场争论，也不记得她曾经提出过的方案。

“我知道了，谢谢。”赵琳低声回答，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林烈点了点头，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转身就要离开。

“林烈！”赵琳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半侧过身，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武道社见面吗？你表演赛之后……”赵琳鼓起勇气问道，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林烈皱了皱眉，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武道社？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印象。还有事吗？我需要去提交巡逻报告。”

“……没事了。”赵琳看着他那双清澈却空洞（对于某些记忆而言）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她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金属走廊里渐行渐远。

休息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舷窗外能量涡流变幻发出的、低沉的嗡鸣。

赵琳无力地坐回椅子，双手微微颤抖。

不是意外。

绝对不是。

有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手，在每隔百年左右，就伸进林烈的脑海里，精准地抹去那些属于“人”的情感记忆，只留下最纯粹的“守护者”工具。是为了让他更专注于职责？是为了避免情感成为弱点？还是……有更深层次、更可怕的原因？

她想起了自己梦中那个炽烈如雷、自由不羁的仙子身影，又想起了林烈那与梦中战士重合的、带着茫然与探寻的眼神。

如果林烈的记忆被操控，那她自己的那些梦境呢？苏晴学姐那神奇的生命感知力？陈默学长得天独厚的推演能力？还有……她自己这莫名其妙对林烈产生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注和牵绊？

这一切，难道都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戏码？他们这些所谓的“转世体”，难道只是某些更高存在手中的棋子，被赋予了力量，也被剥夺了真实的记忆与情感？

“碧落……”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念出了梦中那个仙子的名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怒火开始燃烧。

她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林烈（或者说墨离）像一件工具一样被定期“维护”，不能接受他们之间那些真实的、哪怕是争吵和痛苦的情感，被如此轻易地抹去！

她要弄清楚真相！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是军方的秘密计划，还是……那冥冥中如同传说般的“天道”本身，她都要找到一个答案！

碧落的烦恼，化为了决意。风雷的转世，不再甘于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场针对记忆、真相与自由意志的探索，悄然在这孤立于混沌边缘的空间站里，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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