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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又没死透（第1页）

剩余的两名敌人，虽然因为卧倒的位置稍远，侥幸逃过一劫，但也同样被震得头晕眼花，耳鼻渗血。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努力让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惨状——一地的狼藉、焦黑的痕迹、同伴残缺的躯体时，无边的恐惧和后怕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两人几乎同时端起了枪，冰冷的枪口死死对准了那个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凹坑。他们一步步逼近，步伐因为愤怒和警惕而显得有些僵硬。

坑底，萧胖子已经到了极限。刚才抛出那枚真假手雷，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此刻，他仰面躺在泥水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吸不进多少空气。视线彻底模糊，只剩下晃动的光影。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从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流逝。唯一清晰的念头，是绝不能活着落入敌手，更不能成为敌人要挟方辰阳的筹码。

他的右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终于触碰到了最后一颗真正的手雷。他用手指抠住冰冷的拉环，试图将它扯下。然而，那平日里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却难如登天。手指像是不属于自己，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拉环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引信上。他拼尽全部的意志，脸颊因为用力而扭曲，但手臂只是微微颤抖着，连抬起分毫都做不到。

两名敌人已经来到了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坑底这一幕。他们看到了萧胖子那苍白如纸、被血污和污泥覆盖的脸，看到了他涣散无神的瞳孔，也看到了他那只无力地搭在手雷上、徒劳颤抖的手。

一瞬间，两人心中受到的震撼难以言喻。这个H国军人，明明已经重伤濒死，虚弱到连自杀都做不到，却依然没有放弃战斗，没有放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意志力？

他们没有立刻开枪。一种扭曲的报复心理占据了上风。开枪打死他，太便宜他了。他们想看着这个让他们损失了两个同伴、让他们在恐惧和羞辱中打滚的对手，在绝望和无助中慢慢咽气。他们想欣赏他拼尽全力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可怜模样，想用这种缓慢的精神凌迟，来弥补刚才所遭受的心理创伤。两人就那样站着，枪口低垂，冰冷的目光中夹杂着残忍的快意，静静地“欣赏”着萧胖子生命中最后的挣扎。

“哒哒一哒哒……”

枪声的余韵仿佛还在耳膜上震颤，但那致命的“哒哒一哒哒”的点射回音，已被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逐渐吞没。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风吹过岩石缝隙发出的呜咽，像是在为逝者哀歌。

两道身影，在方才那阵精准而冷酷的枪响后，几乎同步沉重地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紧接着，从远处一块巨石的阴影后，一个身影端着步枪，步伐沉稳而警惕地迈了出来。枪口始终对准地上倒下的两人，他像一头确认猎物的野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逼近萧胖子所在的位置。

萧胖子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杂音。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身体的某个缺口不断流失，带走他的力气和体温。听到逼近的脚步声，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脖颈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个端枪走近的身影轮廓。出乎意料地，他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胖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嘴角上扬，牵动了干裂的嘴唇。那笑容里，混杂着解脱、一丝嘲讽，或许还有对战友最终赶到的欣慰。然而，极限已经到来，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滑向黑暗的深渊。

“胖子……胖子！醒醒！听见没有！你现在不能睡！说话，快跟我说话！”方辰阳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急切。他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和满身的血污尘土，扑到萧胖子身边，双手用力摇晃着同伴宽厚的肩膀，试图将那消散的意识重新拉回来。他的呼喊在空旷的海滩上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压过了浪涛声。

剧烈的摇晃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萧胖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涣散地对焦了半天，才落在方辰阳焦急的脸上。“别……别摇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气若游丝，“再摇……老子就真的……挂了……只是……没力气了……又没……死透……”说完，他似乎想努力维持那个笑容，但最终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无力做出更多表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辰阳连声说道，像是要说服自己。他看到萧胖子还能回应，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他扯出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混杂着庆幸、疲惫和未散的杀意。“你等着，坚持住，我处理一下，我们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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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阳迅速起身，眼神瞬间恢复了猎鹰般的锐利。他端起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刚才激烈的交火点一片狼藉，弹壳散落一地，被炸碎的岩石和烧焦的植被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他先小心地靠近最初被击倒的两名敌人，用脚踢开他们手边的武器，确认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接着，他走向那几个被萧胖子之前扔出的手雷或爆炸物炸伤、无法行动的家伙。他们倒在血泊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有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的则用充满痛苦和乞求的目光看着方辰阳，那眼神似乎在祈求一个痛快。

看着这些失去战斗力、只能在痛苦中挣扎等死的敌人，方辰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们是敌人，你死我活，不容留情。但看着生命以如此缓慢而痛苦的方式消逝，终究与战场上干脆利落的击杀不同。他没有犹豫，迅速行动，将他们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一一收缴。能带走的步枪、手枪和少量弹药，他快速检查后背在自己身上；一些过于沉重或者损坏无法使用的，他则用力扔向远处的礁石堆里，确保它们不会被再次利用。他刻意与这些伤者保持距离，尤其是避免背对他们——在战场上，任何怜悯和疏忽都可能致命。完成这一切，他在周围快速巡视了一圈，确认短时间内没有新的威胁接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快步回到萧胖子身边。

他单膝跪地，更加仔细地检查萧胖子的伤势。撕开被血浸透的衣物，发现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流血也不少，但幸运地避开了要害器官。主要的危险来自于失血过多，加上之前的剧烈运动和肾上腺素急剧消退后导致的严重虚脱。方辰阳迅速从自己简陋的急救包里拿出止血粉，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做完这些，他探了探萧胖子的颈动脉，脉搏虽然微弱快速，但还算规律。“死不了，胖子，你这身膘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能挡点子弹的。”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同时用力将萧胖子的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腰部发力，艰难地将这个体重远超自己的伙伴撑了起来。“坚持住，我们去找队长。”

与此同时，在岛屿另一端的临时防御阵地，周明川正眉头紧锁，通过望远镜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海域。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望远镜而微微发白。

早在方辰阳和萧胖子那边枪声骤然变得密集、继而响起爆炸声时，周明川的心就沉了下去。他清楚地知道，那边的两人面临的压力有多大。他恨不得立刻带人冲过去支援，但他不能。他的首要任务，是守住这个最后的撤离点，确保温教授和他的卢助理的绝对安全。这份研究成果太过重要，绝不能落入任何不明势力手中。

不久前的遭遇更是印证了他的担忧并非多余——一架从海中突然射出的电磁脉冲枪，精准地击毁了他们在低空盘旋侦察的“蜂鸟”无人机。这明确无误地表明，敌人不仅来自陆地，更有水下力量潜伏，他们在等待，等待防线出现漏洞，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这种虚实结合、声东击西的战术，在过去已经吃过不止一次亏了，代价往往是鲜血和生命。他不能拿温教授的安全、不能拿任务的成败去冒险。每一次决策的背后，都是沉重的责任和可能牺牲战友的痛楚。

此刻，远处海滩方向的枪声已经停歇了好一阵子。那片死寂，比之前的激烈交火更让人心悸。周明川根据之前传来的枪声密度和类型判断，袭击方辰阳他们的敌人，至少有两个满编战斗小组，超过十六人。在如此悬殊的兵力下，方辰阳和萧胖子能坚持战斗这么久，已经堪称奇迹。周明川内心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一种深切的悲痛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失去了两位优秀的战友，两位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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