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出了北苑当上太子,才晓得,原来父皇也知晓太子死因有蹊跷。只是为了维持安稳才隐而不发,包括将他囚在北苑,实则是降低他被旁人注意到的可能,严密的保护罢了。李檄无话可说,父皇在位信奉无为而治,却被权臣操控于掌心,这本是他李家的天下,父皇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李檄登基,发誓要一雪前耻,可章家身为外戚,经了三朝,已是树大根深,他则被囚于深宫,只能韬光养晦,静观其变。因此李檄更要成为明君贤主,才能更让清流大臣信服追随。他对自己极为严格,对身边人也格外谨慎严厉。李檄下朝,顺着宫墙,缓缓走到北苑。北苑也在宫中,本是开朝时太上皇被夺权后居住的宫殿,后来渐渐荒废,成了荒草萋萋的冷宫。李檄很久未曾来此地,骤然踏足,倒是怔忡片刻。他当时被囚在此地,北苑虽破败,宫苑却甚宽敞,旁的宫苑皆是名贵花木环绕,有池有山石,此处屋舍前,却只有一大片荒凉的长满芦苇的园圃。秋季凄冷,苦竹芦苇随风摇曳,甚是瑟瑟。当时,姜诺留了北苑的一部分芦苇苦竹,又将此处改造成了种菜的园圃。李檄忽然有了几分兴致,问北苑的看守太监道:“如今此地可还有产什么?”“回禀陛下,自然是有的。”那太监笑呵呵道:“去年秋天刚收了番薯,模样都不小,还有楚葵……”李檄面上露出一丝莞尔。他记得当时姜诺甚喜翻看《齐民要术》,总对着窗外的园圃,搜肠刮肚的想种点菜果。她精心种的菜,他出了北苑便忘了,去年秋日,也想不起尝尝……他记得姜诺在北苑采摘楚葵的模样,她将嫩嫩的脆葵抓在手里,笑盈盈道:“原来这就是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我将这芹菜带回府,待得回去给表哥煲汤了再带来。”他也记得她冬日来北苑时,指了指窗外的芦苇,又指了指两人前面的火炉,笑意被火光映得温暖朦胧:“表哥和我,当真是围芦(炉)而谈了。”印象里,她始终皆是一张笑颜,总是能将日子过得极为生动有趣。他在北苑,每次瞧见她,便觉得日子似乎也能熬了。可时隔两年,故地重游,他才恍然发觉,此地竟如此衰败。他只是表哥在如此衰败之地,她也能过出无尽的趣味。她的一颦一笑,撑起了那段飘摇孤苦的年岁。若是无她,他的心志早已在此地被消磨殆尽。他欠她的,又何尝能还得清?李檄眉心隐隐作痛,他走向院后的一方照壁,如今,宽阔的石壁长满了青苔,覆盖了精美的雕刻。从前他们二人,总会站在石壁两侧,他轻轻敲击石壁,有泠泠琴声,如山泉叮咚。姜诺总会调皮的出现在对侧,也如同应和他一般,也轻轻敲击石壁。李檄轻轻抚上石壁,低声道:“诺诺……”李檄的语气艰难,但仍在继续:“来到此处,又想起了许多往事……”李檄缓了缓,沉着声音:“以后朕会每日末时在此地等你,也许你不会前来,但朕会每日都在,这些时日,皆是朕冷了你,唯有在北苑,朕时常在等你,以后,朕还会在此处,等你,盼你……”“一如往昔。”石壁对侧,沉寂无声。王公公知晓了李檄的心意,当日便亲自去了姜诺府上。他笑吟吟道:“姑娘,您从前总爱和陛下说说话,陛下有几次冷了您,如今陛下说了,陛下每日申时都会拿出一个时辰,在北苑石壁处和您相谈呢,姑娘如今可再也不必担心陛下没时辰了……”“每日一个时辰?”姜诺淡淡一笑道:“怎么?陛下突然就有了空闲?”王公公挤出笑来:“这都是陛下惦记您,特意挪出来的。”姜诺望着辽远天色淡淡一笑:“不必了,臣女如今身份卑微,不便进宫,若是影响了陛下处理国事,倒是臣女的罪责。”从前连对她抬眼一顾都没有时辰,如今却愿意每日挪出一个时辰来苦等……是不是有些人,本就不值得她用心?否则为何她满心满眼的在乎时,得来的只有随意和轻视,如今她放了手,曾经梦寐以求的却主动送上门。何等讽刺。王公公含笑道:“就算您不去,可陛下仍是每日都会去的,陛下说了,他会始终在北苑候着您,若您哪日想去了,如往常那般,敲敲石壁即可。”王公公说完便退下去,倒是姜诺,不知不觉默了良久。北苑,她自是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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