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会铺满水晶的草坡上,有一间用紫藤花藤缠成的音乐厅。屋顶爬满了会唱歌的牵牛花,风一吹就吐出“嘀嘀嗒嗒”的调子;墙壁是半透明的薄蝉翼,能映出天上的流云;门口摆着一排石制的小台阶,每级台阶都刻着不同的音符,踩上去会发出“哆来咪发”的轻响。音乐厅的主人是只戴茉莉花环的小蟋蟀叮叮,她的后腿总绑着银色的细丝线,那是给琴弦调音时缠上的,每次拉琴,翅膀就会跟着振动,发出像泉水叮咚的和声。
这里的音乐从不给喧闹的生灵演奏,只唱给“藏着心事的梦”听。找不到妈妈的小鹿梦会来听《溪水解语》,琴弦是用溪水冻成的冰丝,拉起来带着湿润的凉意,能想起妈妈舔过它额头的温柔;被狂风折断翅膀的蜜蜂梦会听《花粉摇篮曲》,琴弓是用蒲公英绒毛做的,音符里飘着金盏花的甜香,翅膀会在梦里慢慢舒展;最特别的是总在落叶堆里打盹的毛毛虫梦,它最爱听《蜕变之歌》,叮叮会往琴弦上撒些蝴蝶翅膀的粉末,让每个音符都闪着淡淡的光,像看到自己长出翅膀的样子。而让音乐永远清澈的,是藏在花瓣盒子里的“晨露松香”——那是收集了草叶上的第一颗露珠,混着松针的清香熬成的,抹在琴弦上,拉出的调子能顺着风跑很远,还能让听到的生灵心里发暖。
这天黎明,草坡上的露珠刚映出第一缕晨光,音乐厅的藤蔓门突然被“沙沙”蹭响,像有谁在用叶子擦门。叮叮正用软布擦琴弦,抬头就看见一只触角断了半截的小蚂蚁,拖着片比自己大两倍的梧桐叶,叶子边缘卷得像个小喇叭,六条腿在草叶上打颤,像随时会散架。“能……能让我听首曲子吗?”小蚂蚁的声音细得像头发丝,“我昨天跟着队伍去搬运面包屑,突然来的暴雨把我们冲散了,现在找不到同伴,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触角断了,连同伴的气味都闻不到了,心里慌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小虫子。”
叮叮赶紧用后腿把它托进音乐厅,壁炉里烧着干薰衣草,火苗窜得轻轻的,把空气熏得香香的。“先暖暖身子,”她从花瓣盒子里取出块浸了晨露松香的棉絮,垫在小蚂蚁身下,又端来一小滴用花蜜和温水调的饮品,容器是片挖空的酢浆草叶,边缘还带着锯齿。小蚂蚁小口小口地舔着,冻得发僵的腿渐渐灵活起来,才小声说:“我记得我们的洞穴门口有棵三叶草,每片叶子上都有个小洞,是我小时候咬的,可现在周围的草长得都一样,我刚才差点钻进蚯蚓的洞里……”
叮叮的心像被雨水泡过的琴弦,轻轻发沉。她打开装松香的花瓣盒子,里面躺着各种颜色的松香:粉色的混着玫瑰露,绿色的掺着薄荷汁,透明的是纯晨露做的,像一盒子凝固的彩虹。“给你拉首《气味路标》吧,”她挑出块透明的松香,往琴弦上抹了抹,“这曲子里藏着三叶草的味道,还有你们蚂蚁洞穴里特有的泥土香,你跟着味道走,就能找到家,而且……”她往琴弦上撒了点荧光粉,“天黑了也不怕,音符会变成小小的光点,像你们搬食物时举的小灯笼。”小蚂蚁的触角动了动,突然掉下颗泪珠,砸在梧桐叶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我们队伍里的大蚂蚁背上有块黄色的斑点,像颗小太阳,曲子里能有这个吗?”
叮叮笑着点头,用后腿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个高音,又调了调琴弓的角度:“你听,这个音就是模仿它的声音,每次它带头走,都会发出这样的‘嗒嗒’声。”她把梧桐叶铺在小蚂蚁面前当“座位”,然后拉起了琴。琴弦“嗡”地一声,晨光透过蝉翼墙,把音符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果然有股三叶草的清香顺着调子飘出来,小蚂蚁的腿跟着节奏轻轻点地,眼睛里慢慢有了光。“你看,”叮叮停下弓,指着空中——那些散开的音符真的变成了小光点,在草叶间飘来飘去,像串会发光的脚印,“跟着它们走,到家时,最后一个音符会变成三叶草的样子。”
小蚂蚁用颚部夹着梧桐叶,突然从叶子底下拖出颗比米粒还小的麦粒:“这个当谢礼,是我昨天找到的,能给您的琴弦当松香引子。”叮叮把麦粒放进小瓷罐,看着它拖着叶子跑出门口,音符的光点跟着它的影子,在露珠上画出闪闪烁烁的线。
中午时,音乐厅的藤蔓门被“吱呀”推开了,进来的是只背着藤筐的老瓢虫,红色的背甲上少了两个斑点,像被谁不小心蹭掉了,筐里装着些晒干的花蕊。“叮叮,能给我小孙子的梦拉首曲子吗?”老瓢虫的声音慢悠悠的,像阳光晒过的棉絮,“他前几天被蜘蛛网粘住,好不容易才挣脱,现在一到晚上就怕黑,说总觉得有丝缠在身上,睡不着觉。”
叮叮从琴盒里取出备用的琴弦,那是用蜘蛛吐出的软丝做的,比普通琴弦更有弹性,拉起来不会有紧绷的感觉。“拉首《风的梳子》吧,”她往琴弦上抹了点向日葵蜜,“调子会像风一样轻轻梳过,把心里的‘丝’都梳开,而且……”她从筐里拿起片干花蕊,放在琴码边,“这是你小孙子最爱采的蒲公英花蕊,拉的时候会跟着跳,像在给他跳舞。”老瓢虫的腿抖了抖,突然说:“我年轻时也被蛛网粘过,那时要是有这样的曲子就好了,就不用在网里挣扎到天亮,差点被蜘蛛发现。”叮叮往松香里多掺了点晨露:“等他好了,咱们一起在草坡上拉琴,让风把调子带到蒲公英丛里,他肯定会跟着音符飞起来。”
老瓢虫笑了,背甲上的斑点像在发光:“他最爱追着蝴蝶跑,说要和蝴蝶比谁飞得高,等他好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他学蝴蝶飞的样子。”叮叮把琴弦调得更软了些,看着老瓢虫背着藤筐离开,筐里的干花蕊一路撒着香,像给草坡系了条花带子。
傍晚时,音乐厅的角落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叮叮低头一看,是只背着贝壳的小蜗牛,壳上沾着泥,像块被雨水泡过的石头,身后的黏液在地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显然爬了很久。“我……我想点首曲子,”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泥浆里捞出来,“我答应给石头缝里的苔藓唱首歌,可我爬得太慢,现在还没到地方,苔藓说不定已经渴死了,我心里急得像被太阳晒着。”
叮叮的心像被晨露润过的草叶,软软的发潮。她拿出最细的一根琴弦,那是用月光冻成的银线,拉起来会发出冷冷的清响,像溪水在石头上流淌。“给你拉首《慢慢走》吧,”她往琴弦上抹了点薄荷松香,“调子会走得很慢,和你爬的速度一样,跟着调子走,就不会觉得急,而且……”她往琴弓上缠了点青苔碎,“每个音符落地的地方,都会长出一小片湿湿的苔藓,能给你要去的地方带点潮气。”小蜗牛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用腹足推出颗小小的水珠:“这是我从溪边长带来的,能给您的琴弦降温,拉出来的调子会更凉。”
叮叮把水珠滴在松香上,水珠慢慢渗进去,透明的松香变成了淡淡的蓝色。她拉起琴,月光银线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像雨滴落在贝壳上,果然有淡淡的凉意顺着调子散开,小蜗牛的黏液线似乎也变得更湿润了些。“走吧,”叮叮停下弓,“调子已经在前面等你了,到了石头缝,最后一个音会变成水滴,刚好能浇在苔藓上。”小蜗牛慢慢往前爬,壳上的泥被音符的光一照,居然闪着细碎的亮,像谁撒了把星星在上面。
天黑了,草坡上的露珠开始发光,像铺了一地的小灯,音乐厅的牵牛花还在断断续续地唱着,和叮叮的琴声混在一起。叮叮坐在花瓣地毯上,数着今天要记下的调子:给明天可能来的小鹿梦准备了《溪水解语》的新编版,加了点桂花的香;给被风吹散的蜜蜂梦留了《花粉摇篮曲》的变奏,用了更软的琴弓;还特意练了首《落叶歌》——明天是毛毛虫结茧的日子,它肯定想在梦里听着曲子变成蝴蝶。
壁炉里的薰衣草渐渐燃尽,剩下的火星像颗颗小音符,明明灭灭地照着叮叮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茉莉花环往头上推了推,靠在琴盒边睡着了。梦里她的音乐厅变得很大很大,紫藤花藤变成了会唱歌的彩虹,月光琴弦一直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来听曲的生灵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调子:蚂蚁在《洞穴进行曲》里找到队伍,兔子在《三叶草圆舞曲》里蹦跳,连冬眠的青蛙都从土里探出头,听着《春水谣》打哈欠,说要在梦里提前练跳水。
月亮从蝉翼墙照进来,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像谁撒了一地的月光琴弦。叮叮的后腿还搭在琴弓上,在梦里轻轻动了动,拉出个细细的音符,飘出音乐厅,落在草坡的露珠上,变成了一句没说出口的晚安。等明天太阳升起,露珠变成水汽,又会有新的脚印踩着草叶来,带着没说出口的心事,想听一首能熨帖心灵的曲子——而露珠音乐厅的门,永远敞着,像颗在晨光里轻轻颤动的、暖暖的小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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