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虽已深,宿云却未歇,慢慢拢成灰暗的几片阴翳,只露出几颗昏暗星子。
不一会儿便落下雨来,滴碎了檐下寂静。
时至二更天,陆成君已沐浴过了,但还未就寝。
他执笔坐在案前,无心顾及从肩上滑落的墨发,发尾还带着水汽未散的润。
早些时候公务便已处理完了,现下在心头萦绕不去的是另外两件事。
都是那日被拽出屋后,薛雍阳嘱托给他的事。
一是请太子殿下给薛时依拨一个侍卫,她身边风波不断,已让薛雍阳成了惊弓之鸟。
二是追查之前那个死去的巫觋,这一回薛时依出事与其脱不了干系。
巫觋一事原本是薛雍阳自己在查,但是线索少得不像话,他实在没有头绪。至于陆成君该如何查,薛雍阳让他多睡点觉,兴许做梦就梦到了。
陆成君无言。
他倒是愿意入梦的,可惜梦并不来。
或是得趾离过爱,成婚梦散后,陆成君度过了不少安详的好眠之夜。每晚睡前含着的淡淡期许,总在晨光透过明窗那一刻,化作几缕遗憾如烟散去。
他也未寻得与薛时依好好谈谈的时机,那日被旁人打断后两人也没怎么见面。原来吐露真心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过了河,便不再有那座桥。
也罢,待到选出侍卫送去薛府时,他便能登门拜访。
书案右上角摆着一叠文书,每一本都列着个少年人的身平与家世,全是侍卫候选。明日会送到太子府中,只等太子殿下作最后的定夺。
等到困意袭眉,陆成君手边的汤药也放凉了。
这碗能致夜间多梦的汤药是寻游芳雪拿的,对方虽不解原由,但也很顺畅地开了方子。
他慢慢将汤药饮了,药汁苦味浓重,陆成君却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思忖,要查的事还有一件。他母亲林氏一脉人丁兴旺,但他不记得有哪个旁支与隐世的杏林世家有关系。
这侧的如玉郎君迟迟不睡,那侧的屋门却被挤开一条缝。夜风溜进来时,有只背部与尾巴纯黑无杂色,腹部与四足又雪白一片的狸奴探头进来。
是只乌云盖雪。
“回来了?”
狸奴闻言抖毛甩了甩水,昂头朝陆成君叫了一声,莫名能听出几分夸赞自个儿下雨知道回家的自满。
它施施然跳到案上,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随意伸爪一挠,案上公文便被推下去几本。
陆成君抬眼淡笑一声,它登时老实下来,乖乖揣手趴好,金葡萄似的眼珠望着他。
男人伸手过去,狸奴便昂起头,眯着眼睛把下巴放在他指上,轻轻打起呼噜。
“好了,去你的窝里睡。”他吩咐道。
狸奴恋恋不舍地起身,跳下书案,渐渐隐入宫灯照不明的角落。
陆成君把散落的公文拾起来,有一本被摔得有些散开,露出里头遒劲有力的字迹。
罗青养,年十九,白南罗氏子孙,安夷将军义子,父母俱已亡。
他未在意,只是收好。
翌日,陆成君下朝回府,在自家门口被一个白净乖巧的少年拦住了。
“我来找你坦白。”
*
忽而晚夏,天地间暑气渐消。
这段时日里,薛时依并不清闲。先是和父母一道拜访了罗府与游家,酬谢之前的救命恩情,后来又看顾着香料生意,筹备新香品,时节不同,要用的香自然也是不同的。
算算日子,在彻底入秋前,要先过追灯节,然后再去一趟华岩寺上香祈福。
未成婚前,她都是与罗子慈和王策结伴过追灯节的。在满街灯彩,光华熠熠中,他们随着京中其他少男少女一道提灯游盛会,彼时长街也成了落满花团的金光融融的河,鼓动着融融泄泄的浪。
但今年不再有王策。
因着佳节,药坊更加缺人手,游芳雪只能做一小会儿的游伴。罗子慈倒是有空,不过有空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闻慕。
薛时依瞧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她已经幸福地享有了很多个有罗子慈在的追灯节,不吝啬这一回的孤独。
况且她们三个总要同游一会儿才分开,能得到一小段悠闲时光她就已然满足。
追灯节的漫漫灯火降临大街小巷前,薛时依把罗子慈和游芳雪都拉到自家府上,叫嬷嬷给她俩梳洗打扮,时兴的衣裙与香粉一定都要用上。
有这么多女郎可供打扮,嬷嬷干劲十足,恨不能将看家功夫全都使出。她一边给游芳雪的发髻上插珠钗,游芳雪一边摘珠钗,少见地求起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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