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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那我的赌资是什么?&rdo;

我指着他手上的工作申请表。&ldo;签字，&rdo;我说：&ldo;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字。&rdo;

&ldo;你疯了。&rdo;

我没有回答，心里想的是杜雷和伊莉莎白。

&ldo;你要做的工作很苦，&rdo;布鲁克警告说：&ldo;要从卡车上铲下炽热的柏油，填平路面的坑洞，虽然我想要你的表，但不是因为这样才要你去做这些事，而是每个新来的人都是做这工作。&rdo;

&ldo;没问题。&rdo;

&ldo;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小子。&rdo;

&ldo;我知道。&rdo;

&ldo;不，&rdo;布鲁克说：&ldo;你不知道，将来才会。&rdo;

前几个星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每天只知道跟在载满滚烫柏油的卡车后面，卡车一停，我们就忙着把柏油铲下来，填平路面的坑洞。偶尔我们也会进到城里修路，能够清楚听到赌场里有人中特彩的铃声。有时候，我怀疑这个铃声并非真实存在，而只是我脑筋烧坏的警示声。只要我一抬头，便能看到布鲁克正以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他的一张大脸在被热气烤焦的路上闪闪发亮。我有时也会看看丁克。他总是坐在推土机上的帆布蓬下，一发现我在看他，他便拿出我曾祖父的怀表，让怀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咬牙硬撑着，无论工作多么辛苦，我也绝不让自己昏倒，勉强保持意识清楚。我撑过了整个六月，也撑过了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在一天午休时刻，布鲁克坐到我身旁，看着我以颤抖的手拿起三明治来吃。那时，我的手会一直颤抖到晚上十点，这是热气造成的。不过，有时我只要一想起杜雷，我整个人也会愤怒地不由自主地颤抖。&ldo;小子，你还是强壮不起来。&rdo;布鲁克说。

&ldo;也许是。&rdo;我说：&ldo;不过，应该比我刚来时要强多了吧?&rdo;

&ldo;我一直看着你，想看你什么时候会找机会躲起来休息。

不过我并没有发现。&rdo;

&ldo;我不会打混的。&rdo;

&ldo;是啊。不过如果你躲在卡车后面休息的话，我就看不到了。&rdo;

&ldo;我不会的。&rdo;

&ldo;真正的夏天还没到，小子。到时候会更热，丁克把那种热叫做&lso;烤人干&rso;。&rdo;

&ldo;我能撑过的。&rdo;

他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那是我曾祖父的怀表。他把表丢到我的腿上。&ldo;把这他妈的表拿去，&rdo;他不屑地说：&ldo;我不要这个东西。&rdo;

&ldo;你已经和我谈好条件了。&rdo;

&ldo;我可以取消。&rdo;

&ldo;如果你开除我，我就要到仲裁会去告你，&rdo;我说：&ldo;你签了字，而且……&rdo;

&ldo;我没有要开除你，&rdo;他说，眼睛看向别的地方。&ldo;我要丁克教你怎么开挖土机。&rdo;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了解布鲁克心里怎么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我去开挖土机。我猜他似乎肯定我了，同时又轻视我，不想再让我做粗重的工作。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他心里的确实想法。&ldo;亲爱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rdo;我脑海里突然响起伊莉莎白的声音。&ldo;杜雷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记得，只要管杜雷的事。&rdo;

&ldo;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do;我还是问了。

他回过头，以愤怒和讶异的目光看着我。不过，我想是愤怒的情绪居多。&ldo;小子，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rdo;

&ldo;我不……&rdo;

&ldo;你以为我会为了一只烂表而想杀你?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rdo;

&ldo;对不起。&rdo;

&ldo;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从来没看过像你这样的混蛋。&rdo;

我把怀表放在一边。

&ldo;你根本就强壮不起来，小子。在太阳底下，有些人或植物能长得很好，但是有些就会枯萎而死。你就是正在枯萎的那种。你也知道你撑不住，但是你却不肯到阴凉处休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找自己的麻烦?&rdo;

&ldo;我有苦衷的。&rdo;

&ldo;是啊，我打赌你当然有。若每个人都像你用这种方式，那就没有达不成的愿望了。&rdo;

他说完，起身走了。

丁克靠了过来，咧着嘴微笑着。

&ldo;你学得会开挖土机吗?&rdo;

&ldo;我能。&rdo;我说。

&ldo;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rdo;他说：&ldo;就算再笨的人也会这么说。&rdo;

&ldo;我会好好学的。&rdo;

丁克笑了起来。&ldo;就算是混蛋也会好好学的，对不对?&rdo;

&ldo;希望是。&rdo;我说。

接下来的夏日，我的工作便改成了开挖土机。到了九月我返回学校教书时，我整个人几乎变得跟丁克一样黑。其他的老师看到我，都不再嘲笑我了，虽然有时他们会用眼角偷瞄我，但是已经不再笑我了。

正是我对布鲁克说的，我确有苦衷。我做到了，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跑去做那地狱般的修路工作。你看得出来，我的计划正一点一点地成形。不管男人或女人，要为他们挖掘坟墓并不需要费这么大的气力，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这个人就是杜雷，我要把他连同他的凯迪拉克一起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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