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抹至尾指,谢景霄动作更加缓慢,像是修复瓷器碎掉的薄胎轻釉,小心翼翼。
空气静谧到落针可闻,檀淮舟却先沉不住气,开口询问:
“是郑束告诉你的?”
谢景霄没有抬头,淡色眼睫下的专注没有丝毫打断,扯了个谎,
“不是,我听见的。”
谢景霄刚才接到郑助理电话,想让他给檀淮舟低个头,不然以檀总的脾性,今晚定然不会处理伤口。
他不知道低什么头,是网上的流言蜚语吗?
看到时,是气急了,他不喜欢被人凭空诬陷,全身都在颤抖。
但事后他想通了,就如神德寺主持说的那般,‘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就如同与他在佛前行荒唐事,佛珠坠地,蒙了灰尘,反复揉搓,依旧都觉得仍有尘土。
但他没做过的事,就算一身狗血,也还是清白之身。
还有就是,母亲留有的瓷盏还未修复,迫在眉睫,他在想办法修复好。
这些天他购置了一些古陶瓷修复的物件,但跟专业的比起来还是差些距离,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这几日确实无心关心其他事。
所以澄不澄清,暂时都无关紧要。
他喜欢秋后算账。
“那你到是听力挺好。”
“谢谢先生夸奖。”
谢景霄扭上药剂瓶盖,抽出纸巾清理干净指腹,正打算起身。
却被人拉住手腕,又跌坐回沙发里。
“还有什么事?”
“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您是说网上的事,”
谢景霄淡漠地望向他,与他暗影下的眸子注视,
“我只是觉得檀先生说得对,清者自清。”
“求我很难吗?”
檀淮舟把他柔弱无骨地扣在掌下,凑近他,鼻尖似是快碰到他的鼻梁,
“你之前寻我庇佑,不也求过?”
谢景霄下颌被他烧伤的手扼住,刚散去的绯色,再次聚拢,
“刚上过药,这样会加重。”
他抓着檀淮舟的腕骨,稍稍用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纹丝不动,继续开口,
“你想要我怎么求你?”
这么一问,把檀淮舟也问得一时愣住,他确实没去想谢景霄会怎么求他。
当时在车上也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你不也不在乎别人对你的谣言?”
谢景霄笑了笑,无奈地端起桌上盛满茶汤的瓷杯,轻抿一口,唇上霎时间敷上一层茶色,
“我同这白釉瓷杯一样,在被打碎之前,不是已经是你的?”
檀淮舟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眸底墨色愈浓,
“你知道你说这话代表什么吗?”
谢景霄望了眼赤色大门方向,那道与众不同的大门紧锁着,掩藏着檀淮舟不愿诉说的秘密。
而后,他弯身捡起已经碎成两瓣的碗盖,将它们拼凑成一块,想要重新放回茶碗上,但徒劳无功,重新散落进剩余的茶水中,
莹白的指腹在碗沿打着转,继续开口:
“茶盖坏了,想要继续用这个瓷碗,就得重新配一个瓷盖,虽然不是原配,但至少跟之前的相似。”
空气中的茶香逐渐稀薄。
暖竭色的灯光下,谢景霄瓷白的肤色似是有了暖意,眼尾的泪痣却依然醒目。
看着那枚胭脂痣,檀淮舟用指腹触了触,紧接着掌心熨贴着他的侧脸,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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