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州以南某处人迹罕至的群山腹地。
这里被天然阵法与人工布下的隐匿结界重重笼罩,从外界看,它与寻常险峰无异,但结界内竟别有洞天。
一座被削平的山巅之上,云海翻腾,银光烁烁。
五百名身着银白铠甲的天兵,整齐地列成五个方阵,肃穆而立。
他们身形挺拔,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经过严格训练和灵力灌注后特有的精悍气息,手中长枪寒光流转,与云海辉映,场面蔚为壮观。
这些天兵,皆是周洵从引渡的生魂中精心挑选而出,生前或是百战军魂,或是意志坚定的退伍军人,底子干净,心性坚韧。
经过李霄以秘法洗礼重塑,并灌注天兵正统传承后,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支初具规模的仙家军队。
李霄站在队列前方,穿着笔挺的制服,神情严肃,眉宇间隐约可见那原属于托塔天王的威势。
他身后站着李金铭与李慕哲,两人同样换上了便于行动的作战服,修为较之以往凝实了许多,显然归位后法力有所精进。
天空中,一道金色流光似缓实疾地破开云层,悄无声息地落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
光芒消散,陆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今日着装颇为考究,一身墨色劲装,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绣着流云纹,一改平素里那副散漫痞气,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干练与威仪。
金眸扫视着下方军容严整的天兵方阵,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
他没有刻意释放任何气场,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天兵们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他,心中涌起一股源自神魂深处的敬畏之情。
李霄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参见陛下!新训天兵共五百人,均已初步点化,熟悉基础战阵与巡守职责,请陛下检阅!”
陆沉轻轻颔首,视线缓缓掠过全场,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天兵耳中:“看样子,李元帅练兵还是有些成效的,这精气神,像点样子了。”
他语气闲适,甚至透着几分戏谑,但那双金眸中所蕴含的王者气度,却令每个天兵都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召集到这里,而不是在南天门或者凌霄殿吗?”
陆沉慢悠悠地踱步,金眸如电,似能洞穿人心。
天兵们目光灼灼,无人应答,但眼中的疑惑显而易见。
他们在接受淬炼后,自然知晓眼前这位是何等存在,也渴望着能重现上古天兵巡狩三界的荣光。
陆沉笑了笑,眼底掺杂着些许玩世不恭,却又闪耀着通透世事的灵光。
“不是你们表现不力,而是你们……太扎眼了。”
他话音刚落,下方就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天兵的脸上露出了困惑或不服气的表情。
他们自认为巡逻认真、尽职尽责,怎么就“扎眼”了?
陆沉嗤笑一声,信手指向天空:“看看外面,如今已是凡人的世界。他们有自己的秩序与文明,尽管个体弱小,但汇聚起来的力量不容小觑。”
“就你们那身银辉闪闪的壳子,飞起来跟生怕别人看不见的活靶子似的,能量波动外放得跟炸烟花一样。凡俗网络上关于‘银甲天兵’的目击报告和猜测都快编成电视剧了!”
他环视众人,金眸里尽是促狭:“咱们在座的,包括本少,搁在上古,哪个不是凡人需要焚香祷告才能仰望的‘神话人物’?”
这话让在场众多天兵下意识挺直了腰杆,与有荣焉。
但陆沉话锋一转,语气赫然变得严厉起来。
“但现在,还不是我们这些‘神话人物’大摇大摆,敲锣打鼓宣布正式入世的时候!天庭未复,幽冥初定,域外的威胁还隐藏在暗处,凡俗秩序脆弱不堪。”
“过早暴露,除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成为众矢之的,让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更加警惕之外,有什么好处?是觉得敌人太蠢,还是嫌我们现在的麻烦不够多?”
“如果我们现在就昭告天下‘天庭回来了’,你们猜猜,最先引来的是香火供奉,还是天魔的屠刀?”
一连串毫不留情的质问和批评,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原本还有些自满的天兵顿时清醒,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听到这里,李霄也面露惭愧,鞠躬道:“是臣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责罚?”陆沉瞥了他一眼,“责罚要是有用,还要训练干什么?”
他重新望向天兵阵列,金眸中精芒乍现:“所以本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表忠心的,而是来教你们,在这个新时代,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天兵!”
“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敛息!”
说罢,陆沉身畔那若有似无的存在感蓦地降到了最低!
连带着他那股令人心悸的帝威也瞬间隐匿得无迹可寻,并非消失,而是完全与周遭浑然一体,仿佛他本就是这山巅的一块石头、一缕风,或一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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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亲眼所见,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巡守神州,护卫地脉,首要的是藏匿自己!在敌人发现你们之前,先发现他们!而不是像个灯泡一样挂在天上,等着被人当靶子打!”陆沉的声音直直在他们灵台中响起,“调节你们的气息,控制你们的灵铠光辉,让自己与周围环境合二为一!这不是退缩,是战术!”
天兵们纷纷屏息凝神,努力模仿陆沉的状态,尝试收束自身的能量和灵铠光华。
一时间,点将台上的银光忽明忽暗,气息起伏不定,足见这门功课对这批刚回归不久的新兵来说,并不容易。
陆沉也不着急,耐心地指点关键要领,偶尔屈指弹出一缕细微的金雷,恰到好处地打在某个气息外泄特别严重的天兵身上,将其电得一个激灵,即刻竭力约束。
“第二课,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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