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疼,姜老板……”
他再抬头时,语气变得既委屈又理直气壮,还隐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与刚才那个如煞神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里的消毒水味道难闻死了,陪我去露台透透气。”
姜阎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挣脱,反而轻柔地回握了一下。
他抬起淬着寒芒的紫眸,最后漠然掠过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颂帕,那眼神便是九幽之主本尊在俯瞰即将坠入炼狱的罪魂,没有任何情绪,却散发着绝对且令人窒息的威严。
“好。”
他应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一片死寂的人群之中。
两人便这般十指相扣,无视了身后一片狼藉和无数道震惊、恐惧、复杂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宴会厅外宽敞的露台,将那片虚伪的浮华与刚刚掀起的惊涛骇浪,决绝地抛在身后。
露台晚风沁凉,吹散了令人窒息的香水和酒气,也吹动了姜阎额前的碎发。
远处湄南河的粼粼波光和城市璀璨的灯火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海。
陆沉靠在冰凉的栏杆上,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伪装。
他举起那只已经完好无损、连红痕都几乎看不见的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撇嘴。
“亏了,那杯酒闻着还行,一口没喝到。”
姜阎从身上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拉过他的手,低下头,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指缝间那本就不存在的残留血迹与酒液,动作专注而轻柔,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陆沉任由他动作,金眸一瞬不瞬地凝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先前眼底翻涌的暴戾与冰冷早已无声褪去,转而被一种近乎专注的温柔与隐隐的得意取代。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揽上姜阎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刚才怕不怕?”
他低头,两人额头相触,声线里掺着未散的笑意。
姜阎擦拭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紫眸里盛着窗外流动的城市灯火,也清晰映出陆沉带笑的模样。
他极淡地扬了下眉梢,语气平稳:“怕什么?怕你捏碎个杯子,还是怕那两个废物保镖?”
陆沉低笑出声,胸腔轻震,揽在姜阎腰后的手臂无声收紧。
“也是,我家姜老板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稍作停顿,语调里渗进一丝冷硬的嫌恶。
“只是想到那种垃圾的眼神沾到你身上,脏得很。”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姜阎将用过的湿巾丢开,语气依旧平淡,却抬手,指尖轻轻自陆沉刚才捏碎杯子的手腕处一拂而过,像是进行了一次无声的查验。
“下次不必徒手,脏。”
这不着痕迹的关切动作,让陆沉心头滚烫,金眸顿时燃起灼人的光焰。
他顺势低头,飞快地在姜阎微抿的唇上啄了一下,一触即分,笑得得意又满足。
“知道啦,下次找个扳手。”
姜阎耳根泛红,但只是眼风含霜扫了他一眼,却没推开他,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身体的重心稍稍靠向他。
这时,陆沉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仔细看了看,是陈伯发来的完整加密邮件。
附件中详细罗列了“暹罗之星”与“环宇科技”之间更为隐蔽的资金链条,以及几条共享的非法运输路线。
甚至还包含了两家公司在雨林深处那个“老鼠洞”附近联合设立的、伪装成地质勘探站的监视点坐标。
“呵,果然烂到一家去了。”
陆沉快速浏览完毕,冷笑一声,金眸中寒芒攒动,那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的兴奋与冷酷。
“正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等下周环宇那帮人到了,刚好一锅端了!”
他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身旁的姜阎,脸上再次绽开出那种透着算计与掌控欲,灿烂却暗藏危险的笑容。
“本来只想先拿环宇磨磨刀,没想到买一送一,还附赠个不开眼的暹罗之星。这份开张贺礼,本少很喜欢。”
姜阎看着他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对即将到来的博弈与碾压的期待。
他微微颔首,那清冷的嗓音于夜风中格外清晰,裹挟着一抹绝对的笃定与寒意。
“嗯,他们注定是星穹崛起的垫脚石。”
夜色渐深,露台上的风愈发凉爽。
楼下宴会厅的混乱似乎已被悄然平息,音乐再次奏响,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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