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衡将温水放在他旁边的石桌上,垂手侍立一旁。
萧彻掬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滴落。他侧头,看见楚玉衡安静的模样,目光掠过他依旧单薄的衣衫,忽然道:“北境比这冷得多,呵气成冰,风像刀子。”
楚玉衡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迟疑片刻,才轻声道:“奴……听说过。”
“光听说没用。”萧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逼近一步,“在那地方,身子骨弱了,活不过冬天。”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让楚玉衡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
的确,他这江南水汽养出的身子,在这北地秋寒中已觉难熬,若真去了北境……
“从明日起,清晨随我练半个时辰。”萧彻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下达一道军令。
楚玉衡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让他一个罪奴……随世子练武?
“世子,奴……”他本能地想拒绝,这于礼不合,更会引来无数非议。
“怎么?”萧彻打断他,眉峰微挑,那点刚刚收敛起来的桀骜又浮现出来,“我的话,不算数?”
“……奴不敢。”楚玉衡低下头,指尖微微蜷缩。
他知道这不是商量。
萧彻似乎满意了,转身往书房走去:“进来磨墨。”
书房内,炭盆已经生起,驱散了些许寒意。楚玉衡默默上前,开始每日的功课。
经过几日,他已对萧彻的习惯有粗略了解,知他喜墨浓稠,运笔疾迅。
萧彻今日处理的似乎是北境来的家书。
他看得很快,时而蹙眉,时而指尖在某个地名或数字上轻轻敲击。
楚玉衡垂眸磨墨,眼角的余光却能瞥见那信笺上苍劲的字迹和偶尔出现的“粮草”、“边患”、“冬防”等字眼。
他不敢多看,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手中的墨锭。
一时间,书房内只有墨锭与砚台摩擦的细微沙沙声,以及纸张翻动的轻响。
一种奇异的宁静弥漫开来,冲淡了身份带来的隔阂与紧张。
偶尔,萧彻会开口,问的却不再是学问或旧事。
“这墨,是什么墨?”他忽然问,目光仍落在信纸上。
楚玉衡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回答:“回世子,是松烟墨,掺了少许麝香和冰片,应是京中‘墨韵斋’的出品,胶轻质细,宜书宜画。”
“懂得倒多。”萧彻哼了一声,听不出褒贬,却又问,“比之江南的墨如何?”
楚玉衡沉默片刻,才道:“江南墨多油烟,色泽乌亮,墨香清雅持久。松烟墨色偏冷,墨韵斋的已是上品,但……略有燥气。”
他评价得客观,言语间不自觉带出了一丝昔日的见识。
萧彻抬眼瞥了他一下,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写完回信,晾干墨迹,封好。
楚玉衡适时递上清洗干净的笔砚。
萧彻将信放在一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楚玉衡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形状秀气的手上。
“手怎么了?”他忽然问。
他看见楚玉衡右手食指指侧,有一道不算新的细小划伤,像是被纸张边缘割破的。
楚玉衡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了缩,低声道:“整理旧书时不小心划的,不碍事。”
萧彻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朝外扬声道:“卫铮!”
侍卫长应声而入,一如既往的冷硬:“世子。”
“去太医署,取些化瘀生肌的膏药来。”萧彻吩咐得理所当然。
卫铮目光扫过楚玉衡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抱拳:“是。”转身便走。
楚玉衡彻底愣住,脸上腾起一丝窘迫的红晕:“世子,不必……”
“我的东西,自然不能有瑕疵。”萧彻打断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目光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占有,让楚玉衡所有推拒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带着屈辱,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纳入羽翼下的错觉。
他只能低下头,哑声道:“……谢世子。”
晨光透过窗棂,彻底驱散了雾气,将书房照得透亮。炭盆噼啪轻响,墨香氤氲。
萧彻重新拿起一份文书,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玉衡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细微的伤痕,心跳在寂静中,一声声,清晰可闻。
这头狼的注视,无处不在,细致入微,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正一点点地侵入他严防死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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