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倒春寒,但阳光已经带来了些许暖意。邵明珠正伏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审阅着一份关于部队春季训练的总结报告,眉头微蹙,手中的红铅笔不时在纸上勾画几下。
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叮铃铃——”地急促响了起来。
邵明珠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话机,神色平静地伸手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邵明珠。”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洪亮而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中气十足,透着一股老首长的亲切和威严:
“哈哈哈!明珠啊!听出我是谁了吗?”
邵明珠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尊敬的笑容,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轻松:
“梁司令员!您好!您这大嗓门,隔着一千里地我也听得出来啊!首长有什么指示?”
来电话的,正是华北军区副司令员梁光涛。
“好小子!耳朵还挺灵!”梁光涛在电话那头笑骂了一句,随即语气转为正式而清晰:
“邵明珠同志!现在,正式向你传达上级命令!”
邵明珠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脚,虽然对方看不见,但他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姿态:
“是!司令员请讲!”
“命令!”梁光涛的声音沉稳有力:
“任命!原X军军长邵明珠同志,于一九五四年三月五日,农历二月初一,前往南京,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报道!原军长职务,即日起与军区参谋长祝平同志进行交接!”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应道:
“是!邵明珠坚决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完成交接任务,按时报到!”
“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梁光涛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赞赏:
“明珠啊,让你去学院,是总部和老总们经过慎重考虑的!你在志司工作过,有战略眼光,实战经验又丰富,带过主力王牌军,是个难得的全才!现在国家要大力培养现代化军事指挥干部,你这个‘学生官’去当‘先生’,再合适不过了!要给咱们军区,给老部队争光!”
“请司令员和首长们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尽快适应新岗位,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培养!”邵明珠的回答铿锵有力。
“嗯,对你,我们是放心的。”梁光涛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亲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家长里短的调侃:
“好了,正事说完了。说说闲篇儿。交接工作嘛,给你留了时间,半个月够不够?祝平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明天就过去跟你对接。”
“足够了,司令员!我和祝参谋长一定妥善交接,不留尾巴!”邵明珠连忙回答。
“那就好。交接完了,到三月五号去报到,中间是不是还差着些日子?”梁光涛故意卖了个关子。
邵明珠心里算了一下:“报告司令员,交接按十五天算,到报到日,中间大概还有二十天左右的空当。”
“对喽!就是这二十天!”梁光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这二十天,军区党委决定,给你放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放假?邵明珠愣了一下。在这个百废待兴、工作千头万绪的年代,高级干部突然被放二十天假,这可是极为罕见的。
没等邵明珠反应过来,梁光涛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头一震,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明珠啊,”梁光涛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像一位关心晚辈的长者:
“我记得,你是五零年劳动节跟刘念结的婚吧?这转眼都四年了!你小子,是不是一次都没带媳妇儿回门儿?你这个姑爷,到现在还没正式登过老丈人家的门坎儿吧?啊?”
邵明珠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拿着话筒的手都有些发紧,声音里带着愧疚:
“司令员……我……工作一直忙,东北又远……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梁光涛打断他,语气带着善意的责备:
“再忙,也不能忘了人情礼数!刘念同志是多好的姑娘!人家爹妈把这么好的闺女嫁给你,你倒好,四年了都不露个面!像话吗?我这个当老首长的,都得替你脸红!”
邵明珠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讷讷地应着:“是……司令员批评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知道不对就行!”梁光涛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这次放假,任务就一个!带上你媳妇儿刘念,还有你们的小闺女平安,给我去哈尔滨!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回门!去看看你老丈人、老丈母娘!”
“我都替你打听好了!你老丈人那个‘刘记烧锅’的酒,在哈尔滨可是有名的!这次去,好好陪老爷子喝几盅!替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向亲家问个好!”
“这是任务!必须完成!听到没有?”
听着老首长这番充满人情味、安排得细致入微的话,邵明珠的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他紧紧握着话筒,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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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令员!保证完成任务!谢谢……谢谢首长关心!”
“谢什么谢!这都是应该的!你们这些年轻干部,为了革命工作,个人生活牺牲太多,组织上心里有数!”梁光涛最后叮嘱道:
“行了,抓紧时间交接工作。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安心去休假!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哈尔滨,代我问亲家好!”
“是!司令员!”
放下电话,邵明珠久久地坐在椅子上,心潮澎湃。工作的调动、未来的挑战、组织的信任、还有老首长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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