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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却是陆经，陆经推门进来，一句话不敢多说，先就紧张兮兮地把门给掩上了，快步走到屋子正中，一下子跪倒在陆建新与陆建中面前，颤抖着嘴唇：&ldo;十，十有八九是郭海。有龟公看到他背上绣的好一双蛟龙&ldo;他们哥儿几个各自有任务，他的任务便是设法弄清楚，跟陆纶在一起的人，其中那个又高又壮，穿着打扮出手都极为阔绰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有些什么特征。而郭海的特征，便是背部纹着的两条戏珠的蛟龙。陆建新见过海捕文书，这特征便是他提供出来的，到此，他觉得没什么好再问的了，确认无疑。除了郭海那样的人，又怎会因着有人跟踪他，便干脆利落地杀人灭口呢？便微闭了眼睛，低声训斥陆经：&ldo;你惊慌什么？&rdo;&ldo;你没有乱问，引起旁人的注意吧？&rdo;这样的话，陆建中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自我安慰，他的脸从极度的白，又到极度的红。他热得受不了，只顾瞪大眼睛看着陆经。&ldo;没有，儿子哪里敢？儿子下足了功夫的，怎么也扯不上我们。&rdo;陆经也睁大一双惊恐到了极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陆建中。父子俩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恐惧、绝望和害怕。陆建新半睁着眼，打量着这对父子的神色，他已经知道了陆建中的选择。这种时候不该他留在这里，陆建新站起身来：&ldo;我去防着族老那里，千万不得走漏风声。&rdo;陆建中没有出声，陆经此刻全没了平时的机灵劲，才见他要走，便心慌意乱地道：&ldo;大伯父，怎么办？&rdo;陆建新拍拍他的肩头：&ldo;不要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rdo;言罢越过他，自出了门。&ldo;爹，大伯父他不会是不管了吧？&rdo;陆经使劲夹紧双股，不知不觉里，语气中就带了哭腔，&ldo;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给人知晓了，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rdo;他不想死，他的人生才刚开头呢，他才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人前人后也被称声陆三爷，体体面面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难道要他就这样年纪轻轻，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他不甘心陆建中看着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次子，轻轻叹了口气：&ldo;能怎么办？爹被逼得没有法子了。&rdo;想了想，温和地道：&ldo;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是老五犯下的错，不能害了你们，你起来，我同你说……&rdo;烛火燃尽，轻轻跳动两下，渐渐湮灭在烛油之中，冒出一股青烟。微弱的晨光透进窗纸，把屋子照得半明半暗，昏暗中，陆经只看到陆建中的嘴唇一张一合，他仿佛没听清陆建中说什么，也听不懂陆建中说什么，但他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回答：&ldo;是。&rdo;屋里一片沉寂，大概并没有过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但二人都觉着，太长太久，这屋里太热太闷，让人喘不过气来。陆建中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不可闻地道：&ldo;去吧&rdo;陆经机械地转身，拖着步子往外走去，走不得几步，他看到有一群人从梅林里穿行而来，当先那个又高又壮的，明显是陆纶，他立刻拐进了另一条路，借着梅树遮掩，远远地看着陆纶走过去，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ldo;你不能怪我。&rdo;陆建中疲惫地歪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混沌，他已经停止了最初那种控制不住发抖的症状，取而代之的是虚脱和害怕。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他被吓了一跳，心惊ròu跳间，几乎就想假装自己不在，那人却锲而不舍地敲着门，陆建中只好颤着声音道：&ldo;谁？&rdo;朱见福在外低声道：&ldo;老爷，五爷来了。&rdo;陆建中定了定神，嘶声道：&ldo;让他进来。&ldo;门开处，陆纶稳稳走了进来，面无波澜，一言不发，撩开袍子就跪了下去。陆建中瞪着他，伤心仇恨怨愤痛苦，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喘了许久的粗气，也不过扑上去发狂地抽打着陆纶，从胸腔深处挤出一声：&ldo;小畜生，你干的好事&ldo;陆纶一言不发，以头触地，不避不让，任由他打骂。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该是怎样便怎样，他把命还给陆家就是了。朱见福往房里溜了一眼，见陆建新不在，立刻溜了出去，把门给掩上了，回头对着陆建中的心腹管事道：&ldo;大老爷还安排了我做其他事，我这便去了，你好生守着。&ldo;也不等那人答应，立刻走人。借着晨光，陆缄伸手将火哥儿还半睁着的眼睛给抹下去，黯然道了一声：&ldo;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让你来办这差事，枉害你失了性命。你放心，我自会替你照料好父母双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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