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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第1页）

我挥着手让他不要打岔：&ldo;……我们抢到一箱卡宾枪弹，可我们只有一枝好用的卡宾枪。这下好啦，卡宾枪手有了一箱子弹‐‐不辣，他眼红你了。&rdo;

不辣就在我们周转蹦着，我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腿上伤了后比以前蹦得更欢，难道他很喜欢一条腿的趣味？

我：&ldo;不辣，你坐下好吗？做伤员也是要有涵养的？&rdo;

丧门星：&ldo;那个东西能吃吗？&rdo;

我：&ldo;你越来越像克虏伯了。&rdo;我不理他了，我继续：&ldo;柯林斯骂我们不保养我们的枪。我提醒他，是用得太狠，我们一直保养。柯林斯哭了。&rdo;

何书光冲在炮眼边瞪眼等飞机的麦师傅嚷嚷：&ldo;麦师傅，不是你提醒地吗？&rdo;

麦师傅阴郁地看我们一眼，他又回了头，但飞机并未在天穹出现。

我：&ldo;全民协助，你再哭一个。&rdo;

全民协助坐得离我们远远的，在研究自己的汗毛，他看我们一眼，然后就哭了‐‐绝非表演。我们起着哄回到阿译的日记上。

我：&ldo;……因为抢这个箱子我们死了两个人……死了谁来着？&rdo;

迷龙：&ldo;忘了。‐‐准是特务营的。&rdo;

何书光：&ldo;肯定是炮灰团的。&rdo;

我：&ldo;肯定是新兵。&rdo;

张立宪也聪明地和我一起息事宁人：&ldo;嗯，不记得了，肯定是新兵。&rdo;

我：&ldo;……某月某日，南天门，第十二天，昨晚日军偷袭，死了六个。我们死一伤二。早上何杰自杀了，他们叫何杰做泥蛋，泥蛋就是何杰。&rdo;

何书光挠着头：&ldo;原来泥蛋跟我是本家啊？&rdo;

我：&ldo;……何杰自杀了，因为知道没有药。我们还是没有药。&rdo;

我吁了口气，我沉默，我们都在沉默，我们想着何杰自杀的那个早上。

死啦死啦，黑着脸，站在我们休息的房间，他站在泥蛋的那堆铺盖旁边，铺盖下盖着泥蛋的尸体，渗着血，铺盖上有一个洞，是子弹穿透了泥蛋之后再穿出来地。

我们被死啦死啦命令挨个上去看，每人必须看足五秒。

阿译小声地抗议：&ldo;……不要了吧？&rdo;

死啦死啦：&ldo;一定要的！你给我上来，看好！这是迄今为止死得最一文不值的一个！&rdo;

丧门星：&ldo;……他不想拖累我们。&rdo;

死啦死啦：&ldo;拖累谁？是自己拖不起？你们现在为谁打仗？为虞啸卿？&rdo;

他立刻看着何书光，何书光没说什么，没抗议，没喊虞啸卿万岁。

死啦死啦：&ldo;谁也别这么说，谁这么说我担心虞师座在那边折寿死掉！现在他不能死，跟你们一样，他还有用！为谁守的？为你们自己！为谁也守不住的！为七姑四婆九姨六奶都守不住！是为你们自己！&rdo;

他掀开了铺盖，离很近看着泥蛋的脸，铺盖下的泥蛋不好看，死了，没死时就已经溃烂了，这从死啦死啦强忍的表情上就看得出来。

死啦死啦猛地把铺盖给盖上了：&ldo;为自己！&rdo;

然后他出去了，我们在屋里沉默。

我肯定一件事，他没敬死者，但再也不会有伤兵自杀。

我还在接着碴念：&ldo;……某月某日，南天门，第十四天，麦师傅……麦师傅，林督导也偷着叫你麦师傅嗳！&rdo;

麦师傅，望穿秋水望飞机的一尊雕塑，雕塑回过头来：&ldo;麦你们的癞皮狗。&rdo;

我呵呵乐着：&ldo;……麦你们的癞皮狗这回炮火指挥得非常卓越，往下的轰炸机也很卓越……除了卓越他没别的词吗？……总之在我昨晚的祷告之后，今天是最幸运的一天……原来他也出力啦？&rdo;

迷龙：&ldo;他祷告啥玩意？他信啥呀？黄大仙？&rdo;

丧门星：&ldo;不辣，他信什么？上帝？&rdo;

不辣：&ldo;不晓得不晓得。原来多亏了他啊？迷龙，你也祷一个吧。&rdo;

迷龙：&ldo;我捣死你啊。&rdo;

麦师傅：&ldo;无信仰者。&rdo;

我们又起哄他的评断，哄完了我接着念：&ldo;……后来分食物时迷龙哭了……迷龙，哭啦？&rdo;

迷龙：&ldo;哭啥玩意啊？我是被那喝尿的机枪熏坏啦。&rdo;

何书光：&ldo;哭啦，哭啦，哈哈，死东北佬。&rdo;

迷龙：&ldo;哭你个毛驴犊子。&rdo;

我：&ldo;你哭个阉驴犊子。

张立宪：&ldo;得啦得啦，哭的是阿译这个王八犊子。&rdo;

丧门星：&ldo;嗯！&rdo;

迷龙掉头看着丧门星：&ldo;嗯，你嗯得我后脖梗子快炸了。嗯这个词，豆饼常说。&rdo;

我拍打那颗莽脑袋，让他不要打碴：&ldo;……我们现在有了一些药，团座把口粮分了分，亏了我们十四天里又死了六十一个人，才能挣到现在。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祷告上苍，我知道的所有从没信过的神灵，耶和华、耶稣、三清、如来佛、真主、观音，尤其是我死在日军枪下的父亲，保佑他们，帮他们，他们每一个都死得比你伟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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