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让人觉得陡然回到了上古洪荒,没有铜和铁的那个时代,人们还在用石头和树棍与洪荒怪兽打拼的时代,这就是所谓守南天门的四天王,神庙神石神树,加上南天门下伴流而过的神江‐‐怒江。
迷龙这小鬼儿跑得看不是路,他显然不可能攀上那山峰一样的巨石,于是往岔里跑,他站在路头愣住,往下看去怒江小成了一条线,这面山峰客观地说也是大于七十度的,一个双手不自由的直立行走动物冲下去只能是高山滚鼓。
于是那哥们儿回头跑了两步,看着追上来的我们和惟恐跑了要犯,紧追我们之后的新丁,&ldo;打!老子一颗好头由你们打!打痛快了给老子松开!&rdo;
然后他忍耻负重地低下头,要不是还有头发在,估计我们已经能看见那颗脑袋上遍布的疙瘩了。
我们沉默了,我们倒也不打了,我们推推擞擞推出几个人‐‐不辣、豆饼、蛇屁股,他们磨磨蹭蹭拿下来肩上的枪。
&ldo;王八羔子,真打呀?&rdo;迷龙有点儿呆了。
郝兽医脸都快皱成苦瓜了,&ldo;爷爷嗳,麻烦你扳着手指头算算,这一路你惹的事够毙多少回了?&rdo;
&ldo;我咋扳手指头呀?豆饼你给我松开。&rdo;
豆饼傻不楞地真打算去解,我忙给喝住:&ldo;豆饼想秤你脖子上那玩意是不是六斤半?你解开他要不跑我是他灰孙子。&rdo;
迷龙于是望望天,欲哭无泪,&ldo;不仗义啊你们。死啦死啦也不仗义。&rdo;
&ldo;他是团座,用不着跟你小小丘八仗义‐‐阿译营座,你说是不是?&rdo;我问阿译。
迷龙骂阿译:&ldo;瘪犊子营座别说话!就是他害得我!&rdo;
阿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说:&ldo;他也没害你。我们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你要谁?要他们?&rdo;
迷龙看了看那帮新丁,那帮新丁现在倒畏缩了,谁有杀死自己同僚的勇气呢‐‐迷龙很认真地把这双方比较了一趟,得出的答案和我们差不多,&ldo;被他们崩就是阴沟里翻船了。还是你们吧……你们也是阴沟!&rdo;
蛇屁股催促道:&ldo;行行,不辣你们快点儿吧。早死早投胎。&rdo;
于是不辣那几个抬起了枪。
不辣说:&ldo;迷龙,到了那边别跟要麻打架,他一个打不过你,你要地道,等我过来再打。&rdo;
迷龙说:&ldo;我每天早晚的把他收拾成扒猪脸子!中午是小鸡炖蘑菇!……嗳嗳,这霉地方,我得瞧着东北向死。&rdo;
康丫放下了枪开始挠头,&ldo;你自己挑的地啊!&rdo;
&ldo;别吵,容我找找……东北向?&rdo;我们看着那家伙足把自己转了两圈,又转成了面向我们。
郝老头儿苦笑,&ldo;咋又见面了?&rdo;
迷龙说:&ldo;我还就不东北向了。我还就瞅瞅哪个王八羔子死不仗义的先开枪!&rdo;
&ldo;吓唬谁啊?你这帮老熟人有怕死人的?哥儿几个,我数一二三。&rdo;我开始数。
迷龙打断我,&ldo;嗳!嗳!大事忘了,带我老婆孩回禅达成不?&rdo;
我答应他,&ldo;行行。一二……&rdo;
迷龙又叫:&ldo;烦啦你别猴急成不?!耽误不了你拉泡屎的功夫!大事儿还没完!&rdo;
现在连不辣都学会了苦笑,豆饼都学会了挠头,我干脆闪一边抠树皮。
不辣说:&ldo;有屁快放该走就走。国难当头,你留点儿时间给我们打小日本行吗?&rdo;
&ldo;我想哪!在想着呢!……对了,叫我老婆别给我守寡。&rdo;
蛇屁股提醒迷龙:&ldo;她不会给你守寡的。人要守也是给姓雷的守。&rdo;
&ldo;……也是……对了,哥几个你们说我是不是亏得慌啊?&rdo;迷龙看着大家。
我说:&ldo;你不亏。上辈子你欠她七石八斗米,三张猞猁皮,一斤高丽参,全攒这辈子还了。&rdo;
迷龙瞪眼问,&ldo;你咋知道的?&rdo;
我说:&ldo;待会儿你跟阎罗王对下账就知道了‐‐一二……&rdo;
迷龙又打断我。&ldo;喂喂!&rdo;他特无辜地瞪着我们,&ldo;我说那个谁啊,我渴。&rdo;
我们面面相觑,终于豆饼解下了水壶,然后大家又面面相觑,水壶递到了我手上。
&ldo;我琢磨着等他解了渴,就得要我们办满汉全席。&rdo;我说,但仍然忍着气灌迷龙的水,那家伙满满当当喝了一大口,然后一点儿不拉全喷在我脸上‐‐他开始嚎啕,咣当一家伙跪了下来开始嚎啕,那很像一头一脸吃人相的熊瞎子忽然趴下来跟你要糖果。
&ldo;爷们儿歪,我的不仗义的爷们儿歪,弟兄们歪,良心叫狗叼跑了的弟兄们歪,你们就真忍心看我去死啊?没人帮我求个情啊?&rdo;
我愣神,我们大家愣着神,不辣冲他大叫:&ldo;早给你求过了啦!&rdo;
迷龙叫:&ldo;再求一次啊!&rdo;
&ldo;你还有什么孬事没干?什么屁话没说?你这样东西待在哪儿都是个祸害,你呆过的军队最好直接散伙!你说死啦死啦留着你干什么?&rdo;我问他。
&ldo;我好好做人啊!他说什么我都听了,你去跟他说,他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他就崩个屁我都猛吸……别!别!这么说能整死我,你说他是个大好人,我说真的,他不是东北人可是个好人,我愿意跟他干啊。你跟他说谁还能象我这么使机枪的?不辣还是你啊?你们看我机枪使的,啧啧。&rdo;迷龙开始自我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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