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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黄二丫毫不理会这个远看一朵花，近看豆腐渣的处理货，径直往里闯，被心生嫉恨的田二小姐野蛮地挡住。争吵声惊动了雷啸，开门一看是黄二丫，雷啸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很快便镇静，将二丫请进办公室。

黄二丫就这样给雷啸打起了工，具体工作是啥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雷啸不给她安排，她也懒得问。雷啸请她吃饭，她毫不客气给拒绝了。

&ldo;你是老板，我是打工者，你付给我工钱就行，没必要吃饭。&rdo;

&ldo;我们之间就没别的？&rdo;

&ldo;没。&rdo;

&ldo;你是不是嫌田二？要不我把她辞了？&rdo;

&ldo;辞不得，她是你的摇钱树哩。&rdo;黄二丫说的是实话，田二自从被雷啸收留，工作当中一点没当年的那份张狂，卖力得如同一匹骒马。特别是为公司利益勇敢&ldo;献身&rdo;的精神，令全公司员工感动。黄二丫又说：&ldo;你要辞田二，我马上走人。&rdo;

雷啸搞不清黄二丫的真实想法，可他又实在想请二丫吃顿饭，一狠心就拿孩子做武器：&ldo;你可是我孩子的亲妈……&rdo;

黄二丫猛然泪如雨下，豆大的泪珠子滚了一脸。

雷啸越发懵怔。

二丫在公司本本分分上班，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实在没事干就拿本书看。那些广告书简直跟天书一样，什么创意呀，文本呀，策划呀全在她脑子里变成瞌睡虫，让她觉得广告是件百无聊赖的事。雷啸怎么就能靠这东西赚钱呢？

她想不通，也懒得问。平日她很少进雷啸办公室，她觉得那儿离她很远，很陌生。

田二小姐一定把她当成靠关系跑来混饭吃的角，每每看见雷啸叫她，总是惊恐不安地伸直目光，像沙漠里突然遭受侵扰的兔子，惶恐至极。等她出来，那目光便成了熨斗，在她脸上、身上细致地熨，直熨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二丫不想让田二小姐嫉妒，更不想造成什么误会。雷啸需要田二，就像她需要这份工作。

&ldo;往后你别叫我，叫我也不进来。&rdo;她说。

&ldo;干吗非要躲我？&rdo;雷啸很不理解，记忆中的二丫不是这样的。&ldo;难道你忘了……&rdo;他一脸深情，这么些年，他居然对二丫没恨。

&ldo;我啥也不记得，你最好也忘掉。&rdo;

&ldo;我不想忘，也忘不了。&rdo;雷啸猛地抓住二丫手，脸色血红。

门外响起田二清脆的咳嗽。

这天正吃晚饭，大丫来了。大丫很久没来了，叶开病情咋样，谁也不知道。黄风想问，但又张不开口。

二丫放下碗，到厨房去盛饭，脸上却是一层冰霜。黄风挪了挪屁股，给大丫腾出个坐的地方。大丫犹豫着，到底坐还是不坐。

二丫盛了饭，将碗搁茶几上，瞅都没瞅大丫一眼，继续吃她的饭。黄风&ldo;啪&rdo;地将筷子掼碗上，骂二丫：&ldo;把你饿死了，慢点吃别人能抢你的碗？&rdo;又冲大丫说，&ldo;还站着做啥，让我请你哩？&rdo;

大丫这才坐下，刚端起碗，黄风问：&ldo;好点了没？&rdo;大丫说：&ldo;怕是好不下了。&rdo;一家人便闷声吃饭，屋子里响起面片滑进嘴里的吸溜声。

饭后，黄风支走二丫，问：&ldo;没盼头了？&rdo;大丫说：&ldo;没了。&rdo;&ldo;他们家大人呢，就不往前走走？&rdo;大丫强忍着难过：&ldo;闲的，到哪都一样，晚期了。&rdo;黄风长叹一口气：&ldo;你也别压力太大，打起精神来，没啥过不去的桥。你把自己操心好，日子还长着呢。&rdo;

大丫的泪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的，流成一条河，边哭边说：&ldo;这是我的命，我认，我认啊。&rdo;

黄风不满地瞥一眼大丫：&ldo;啥命不命的，一遇事就怪命，自个的命自个握着，我黄风的姑娘，不兴这么没用！&rdo;

一股暖流涌上来，大丫顿觉心情好出许多。她并不是跑来诉苦，对叶开的病情抑或死亡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她尽心了，也尽力了，为给叶开治病，她已借了好几万的债，包工头子车光辉的钱她都借了，还能咋？医院是个无底洞，填进多少都听不见响声。叶开一天比一天瘦弱，皮包骨头，那个遭罪劲，谁望了不掉泪？她来是求二丫，叶开不知犯哪门子神经，突然提出要见见二丫，她把这事跟父亲说了，黄风登时变了脸，半晌没有言声。

离开贫民窟，黄大丫并没回医院，在一家公用电话厅拨通车光辉手机，片刻后，她听到车光辉的声音。大丫一时语塞，想好的话瞬间全忘了，抱着话筒发愣。

车光辉在那边不耐烦，口气很坏地问：&ldo;谁呀，说话！&rdo;

&ldo;是我。&rdo;大丫最终还是说话了，车光辉好像正在吃饭，电话里传来乱哄哄的猜拳声。

&ldo;是你……你在哪儿？&rdo;

黄大丫说了地方，车光辉让她别走开，马上来接她。

不大会工夫，车光辉的车停在了路边。&ldo;去哪儿？&rdo;上车后车光辉问。

&ldo;我也不知道。&rdo;大丫心里一片乱，说不清为啥，这段时间一见车光辉她就发憷，很憷。

&ldo;要不，去我那儿？&rdo;车光辉征求道。

&ldo;不！&rdo;大丫头摇得直响。一想上次发生的事，心就要跳出来。

本来她是铁了心不想再见车光辉的，可没办法，叶开要化疗，一天接近一千元的治疗费，老公公给的一万块很快便没了，她借了几处，人们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这年头，借钱比借人家老婆还难。更可气的是，婆婆老怀疑她把钱私藏起来，居然跑医院里对账。她跟婆婆吵了一架，实在没办法时她想到车光辉，跟他电话里说了借钱的事，车光辉让她到小洋楼去取。

那天活该她出丑，本来心情就不好，婆婆给她的气还窝在肚子里，车光辉又拿话气她。见面就说：&ldo;稀客啊，我还以为大小姐再不理我了？&rdo;

&ldo;借就借，不借算我没张口，谁是你的大小姐？！&rdo;

&ldo;哟嘿，脾气蛮大的嘛。作家夫人就是不一样，在河阳，还没哪个人跟我甩脸子呢。&rdo;车光辉听似是玩笑，却也在话里透出某种气息。换以前，黄大丫压根不拿这话当话，现在不一样了，人穷志短，她算是尝到了这种滋味。

&ldo;好好好，算我没说，我道歉。&rdo;见黄大丫脸色不好看，车光辉赶忙赔笑。

&ldo;我可担当不起，只要车大老板别拿我当要饭的就行。&rdo;

&ldo;干吗那么凶，来，喝杯酒，算我向你赔情。&rdo;车光辉举过酒杯，目光定定地望住黄大丫。他是有长远计划的，对付女人，车光辉向来不缺少办法，不同的女人他会用不同的策略。所以不急着冲黄大丫下手，一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思考好，黄大丫毕竟不同于那些文艺女青年，更不同于那些交际花，怎么着也是名门之后，又是作家夫人，有品位的女人，不敢乱来。二则车光辉也一直在犹豫，男人泡女人有几种想法，一种是即时泡，一夜情最好，到手便扔开，这叫品尝型，二是短期拥有，可以尝试一阵子，直到腻味，这叫短线投入。三嘛，就有点长远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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