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个从可疑侧门钻出来的男人,领带歪着,鞋跟沾着焦叶,后腰鼓着可疑的弧度,和记忆里那个汗流浃背、拍着学员肩膀说“规矩比输赢重要”的辛集兴,像两截接不上的铁轨。
傣鬼的军靴又碾了碾地面,柏油里的石子被压得更碎了,那半寸深的印子,像个没说出口的问号,死死钉在滚烫的路面上。
可此刻站在侧门边的辛集兴,像被谁用滤镜换了张脸。
傣鬼的目光先落在他那件阿玛尼衬衫上。丝滑的布料泛着暗纹,是格斗俱乐部里绝不会出现的质感——照片里的辛集兴总穿件灰扑扑的运动服,涤棉的布料磨出毛边,左胸印着的俱乐部logo洗得发白,腋下总洇着圈深褐的汗渍,像幅没干的地图。而这件衬衫的袖口被他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表链在阳光下滚过冷光,铂金的链节蹭着皮肤,留下道浅白的痕。最显眼的是表壳边缘的划痕,斜斜地划了道,像被什么硬物刮过——绝不是练拳时蹭的,格斗俱乐部的器械蹭出的痕是钝的,带着皮肉的温,而这道痕冷得像冰,倒像是摔在大理石吧台上磕的。
那链子晃起来时,比俱乐部屋顶的老式吊扇更沉。傣鬼记得那吊扇,铁叶锈得发红,转起来“咯吱”响,风里总混着汗味和拳套的皮革腥,辛集兴总说“这扇比空调实在,能吹走懒气”。可此刻这表链的冷光扫过空气,把周围的热都吸走了似的,连阳光落在上面都变了味,没了暖意,只剩层薄冰似的亮。
更扎眼的是衬衫领口。片浅黄的渍晕得像朵没开透的菊花,边缘还泛着点透明——是威士忌,傣鬼在营区招待外宾时见过,洒在桌布上就是这模样,带着股甜腻的烈。渍痕中间,卧着块指甲盖大的暗红,不是血的腥,是焦糊的硬,边缘卷得像片被揉过的枯叶——是雪茄烫的。那焦痕还带着点黏性,把旁边的丝绒领带沾住了半寸,辛集兴抬手扯领带时,焦痕被拽得发皱,露出底下更深的褐,像块没刮净的痂。
这副模样,和黄导手机里的照片隔着层雾。照片里的辛集兴总在拳台边,背对着镜头给学员绑拳套,肌肉贲张的胳膊上淌着汗,汗珠砸在地板的橡胶垫上,洇出小小的黑印。他的领口总敞着两颗扣,露出的锁骨窝沾着点滑石粉,是给拳套上粉时蹭的,混着汗,在皮肤上画出道白痕。而眼前的辛集兴,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那片酒渍与焦痕,像幅精心装裱的画,被谁泼了杯酒,烫了个洞。
傣鬼的视线扫过他攥着领带的手。指腹的薄茧还在,是常年握拳磨的,可此刻这双手捏着丝绒的力道却透着生涩,像第一次碰这种料子。他忽然想起在俱乐部见过的场景:辛集兴给学员缠护手带,粗粝的棉布在他掌心翻飞,指节勒得发白,缠到手腕时总要多绕两圈,“松紧得正好,不然容易伤着”——那双手有股踏实的劲,不像现在,捏着条领带都像捏着什么易碎的东西。
风从写字楼的玻璃缝里钻出来,吹得辛集兴的衬衫下摆晃了晃,露出后腰那片不自然的鼓。傣鬼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那枚金表的冷光,比格斗俱乐部拳台边的聚光灯更刺眼——聚光灯照的是汗水和拳头,亮得敞亮,而这光里藏着的,是酒渍、焦痕,和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
辛集兴的手机贴在耳边,屏幕的冷光映得他半张脸发蓝。他对着听筒笑,那笑没到眼底,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点刻意的僵,像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笑声顺着马路飘过来,被车流的“呼呼”声撕得碎,混着他喉咙里没咽净的威士忌味,听着黏糊糊的:“……放心,那笔数我记着呢。”尾音拖得长,却突然收住,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下,跟着压低了八度,“明儿一早,准转过去……”
“啪嗒。”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指腹的薄茧蹭过钢化膜,发出细得像砂纸磨玻璃的响。那茧子糙得很,边缘还带着点翻卷——傣鬼在格斗俱乐部见过,是常年攥拳磨出来的。那时辛集兴站在沙袋前,赤着手,指节顶在沙袋的帆布上,“砰”地一拳砸下去,茧子与帆布摩擦的“沙沙”声里,沙袋能被打得晃出半尺,连吊绳都“咯吱”发颤。他总说:“这茧子是勋章,说明你下过真功夫。”
可此刻这双手,捏着手机的力道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紧。指节泛着青白,像在攥块烧红的烙铁,连手机壳的金属边框都被捏得微微发颤。屏幕上的光斑在他脸上跳,能看见他瞳孔缩得很细,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时,睫毛抖得像被风吹的蝶翅。指腹的茧子在光滑的玻璃上打滑,好几次按错了键,他猛地吸气,指节绷得更紧,连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像条快要挣断的绳。
风卷着汽车尾气扑过来,吹得他衬衫领口的焦痕晃了晃。辛集兴下意识地往侧门退了半步,后背抵住锈迹斑斑的门框,铁皮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却没压下他掌心的汗——手机壳上很快洇出片湿痕,顺着边缘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点,像谁在数着什么。
“嗯,就这数,错不了。”他又说了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听筒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腰,指尖在西裤上蹭了蹭,那里的布料被什么硬东西撑得发亮。挂电话时,他的拇指在“结束通话”键上顿了半秒,像舍不得按似的,最后猛地一按,屏幕“咔”地暗下去,把他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也吸走了大半。
手机还攥在手里,指腹的茧子磨得屏幕发花。傣鬼站在马路对面,看得清他指节的青白——那不是打沙袋时的发力,是紧张,是攥着什么不能撒手的东西,连呼吸都跟着发紧,像在格斗台上被人锁了喉,却偏要装作没事人。
傣鬼的视线顺着辛集兴的背影滑过去,落在侧门上方那块蒙尘的玻璃招牌上。
“金澜娱乐会所”六个字嵌在厚玻璃里,鎏金的笔画早就失了光泽,“澜”字的三点水被人用硬物划得稀烂,露出底下的白玻璃,像块生了霉的疮。“娱”字右边的“欠”掉了半角,金属边卷着灰,被经年累月的油烟熏成了暗褐,倒像是被谁硬生生咬出的豁口。整块玻璃爬满指印,横七竖八的,有带戒指的钝痕,也有指甲刮出的尖沟,最底下积着层黑泥,是门口台阶上的灰被雨水冲上去的,把“所”字的最后一捺糊得只剩个模糊的影。这模样落在眼里,比村口老槐树蛀空的树洞更碍眼——那树洞至少敞亮,看得见里面的虫蛀痕,而这招牌,像颗被牙菌斑裹住的蛀牙,内里早烂空了,偏要撑着层镀金的壳。
风从门底的缝里钻出来,带着股甜腻的香,混着点消毒水的凉,往他鼻腔里钻。傣鬼的喉结突然滚了滚,老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进脑子里——那时老周正用指甲抠着搪瓷杯里的茶垢,烟嗓裹着点得意:“那地方?监控器在对面楼顶架了仨月,镜头都快盯出茧了。”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抓着七个赌徒,有个小子提着行李箱进去,空着手出来的,裤兜比脸还干净。”
这话让他想起分局档案室的照片。卷宗里的照片泛着潮味,是夜间红外镜头拍的,黑黢黢的画面里,只有那扇窗亮着点昏黄,深棕窗帘拉得比岩缝还紧,连针都插不进,却在底边漏出条缝,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像被关在玻璃罐里的蛾子。照片下方的笔录写着:“听见骰子落碗的‘哗啦啦’,混着筹码撞在一起的‘咔嗒’,比赌场还凶。”
那声音,和格斗俱乐部的响动是两回事。
傣鬼的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战术背心上的磨痕,那里还留着拳套击打的触感——俱乐部的拳台边,拳套砸在沙袋上是“砰砰”的实响,带着皮肉撞硬物的沉,每声都透着股往上顶的劲,像地里钻的芽。学员们的呼喝、护具碰撞的“咚咚”、辛集兴喊“出拳要稳”的烟嗓,混在一起,是热的、糙的,带着汗味的踏实。
可档案里写的那些声音,隔着照片都透着虚。骰子转起来的“沙沙”像蛇吐信,筹码落桌的“啪”脆得发飘,像谁在半空抛着碎玻璃。此刻风从会所门缝里卷出来的,大概就是这味,甜腻底下藏着股发空的慌,比垭口的枪声更让人心里发紧。
辛集兴的身影已经走到停车场,西裤的褶皱在阳光下晃了晃。傣鬼盯着那块招牌,“金澜”两个字被玻璃反射的光劈成两半,一半亮得刺眼,一半暗得发黑,像个被掰裂的谎言。他忽然觉得后颈有点凉,像有谁的视线正从那紧闭的窗帘后探出来,顺着招牌的豁口,落在自己身上。
辛集兴收手机时,动作僵得像生了锈的合页。“咔嗒”一声,金属壳撞在西装内袋的硬物上,发出闷响,他下意识按住口袋,指节在布料上碾了碾,才松开手往停车场走。
柏油路面被日头烤得发软,他的鳄鱼皮鞋踩上去,鞋跟陷进半分,拔出来时带着“吱”的轻响,像被什么东西拽着。阳光斜斜切在他背上,把阿玛尼衬衫的格纹照得发亮,也照出他走路的别扭——左肩总比右肩高半寸,像扛着块看不见的石头,每步都透着股往侧歪的涩。
路过那辆黑色奔驰时,他忽然抬手掸肩膀。手腕抬到一半就顿住了,像被无形的线拽了下,再动时,指尖只是虚虚蹭过布料,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那肩膀绷得很紧,肌肉贲张的弧度透过衬衫显出来,不是练拳时发力的实,是憋着股劲的硬,像块被冻住的铁。傣鬼看得清楚,他的指尖在左肩缝处多蹭了两下,那里的布料比别处亮半分,显然是被什么硬物硌出的痕。
视线顺着他的背影往下滑,傣鬼的目光猛地钉在他后腰。
那处的西裤鼓出块不自然的弧度,像揣了个扁平的方盒,边缘硬得发挺。不是枪——枪的轮廓更沉,带着金属的冷,而这弧度软中带硬,是层层叠叠的厚,像把码得齐整的筹码。布料被撑得发亮,原本熨帖的褶皱全绷直了,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连裤线都歪向一侧,露出底下的深色内裤边,显然是被这硬物顶的。风从车底钻出来,吹得裤脚晃了晃,那鼓包却纹丝不动,死死贴在腰上,像长在了肉里。
奔驰的镀铬车标反射着光,晃得人眼晕。辛集兴绕到副驾时,手在车门把手上顿了顿,指腹的薄茧蹭过冰冷的金属,留下道浅白的痕——那双手在格斗俱乐部拧瓶盖时,总是随意地一扣就开,力道稳得很,此刻却捏着车把转了半圈才拧开,手腕的筋绷得像要断的弦。
他拉开车门的瞬间,后腰的鼓包随着动作往下坠了坠,西裤被扯出道更深的褶,像道被拉开的伤口。傣鬼忽然想起老周说的“运筹码箱”,想起档案里写的“现金装了三个旅行袋”,喉结猛地滚了滚。阳光刚好从车底的阴影里爬出来,照在辛集兴绷紧的后颈上,那里的汗渍洇出浅黄的痕,和格斗俱乐部训练时淌的汗不一样——那汗是热的、亮的,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而这汗,黏在皮肤和布料之间,发暗,像混了什么别的东西。
车门“咔”地关上,隔绝了傣鬼的视线。但那道绷直的裤线、发亮的布料、后腰硬挺的弧度,却像枚图钉,死死钉在了他眼里。停车场的热风卷着汽车尾气往鼻腔里钻,混着刚才那女人的香水味,缠成股发闷的结,堵得人胸口发紧。
战术背心左胸的内袋里,那枚会员卡正贴着傣鬼的肋骨。塑料壳被体温焐得发温,边缘磨出的毛絮勾住了帆布纤维,抽手时带着点“簌簌”的涩——是上次野营拉练时蹭的,当时背心里还塞着压缩饼干和急救包,卡面被饼干棱角硌出三道浅痕,像三道没说出口的疑问。
他记得黄导塞卡时的模样。那天在俱乐部的器材室,黄导正帮辛集兴整理拳套,帆布拳套上的汗渍还没干透,泛着深褐的印,像幅抽象的地图。黄导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手,把卡往他战术背心里一塞,掌心的汗沾在卡面上,洇出片雾:“拿着,傣干事,辛哥教得是真细——上次二连那小子来练,仨月就改了出拳飘的毛病,比在靶场练瞄准还管用。”说这话时,黄导的拇指在卡面上敲了敲,“你看这照片,辛哥年轻时拿省冠的样,眼神亮得能照见人影子。”
傣鬼的指尖顺着卡面的划痕蹭过去,塑料壳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过来,压过了体温。卡面印着的辛集兴确实晃眼:黑色训练服的领口敞着两颗扣,露出的锁骨窝沾着点滑石粉,是给拳套上粉时蹭的,白得像雪落在红土上。左胸的俱乐部logo磨得发浅,却还能看清“武德”两个字的轮廓,是辛集兴自己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像他教拳时说的“规矩不在好看,在实在”。最打眼的是眼睛,眼角的汗顺着颧骨往下淌,却没遮住眼里的光,那光不是靶场探照灯的烈,是篝火的暖,亮得能照见镜头外的拳台、歪倒的水瓶、墙上挂着的“自强不息”锦旗,连空气里的汗味和皮革腥,仿佛都能从照片里渗出来。
可此刻,这光被现实里的影子盖得严严实实。
傣鬼的指腹碾过卡面辛集兴的笑脸,塑料边缘的毛刺硌得指腹发疼,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这疼让他想起上周在俱乐部的场景:辛集兴站在拳台边,手里攥着半截断了的绷带,正给个少年缠手,“出拳别光用劲,得想着收,就像这绷带,松了护不住,紧了伤骨头”。少年的拳套砸在沙袋上,“砰砰”的响震得墙皮掉灰,辛集兴的笑声混在里面,粗粝却敞亮,像山涧的水。而刚才从会所出来的那个男人,领带歪着,金表链晃得人眼晕,连笑都带着层玻璃似的冷,和卡面上这个淌着汗、眼里有火的辛集兴,中间像隔了条冻住的河。
卡面右下角的编号被汗泡得发糊,是用激光刻的“007”,黄导说这是辛集兴给“自己人”留的号,“比VIp还管用”。可此刻这数字在傣鬼指尖下,却像串密码,解不开眼前的谜。他忽然想起辛集兴在俱乐部墙上写的字:“拳是镜子,照见心”,粉笔字被雨水洇过,有些模糊,却比此刻这张卡更清晰——那时的辛集兴,连握粉笔的手都带着拳茧的糙,写出来的字却直挺挺的,像他教的拳。
风从越野车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战术背心贴在身上,会员卡硌着肋骨的地方忽然发紧,像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照片会褪色,人会变,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该像这卡面的划痕一样,说淡就淡了。傣鬼把指尖收得更紧,塑料壳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那点疼比任何声音都清楚——是在问,也在醒。
辛集兴的手刚搭上奔驰车门的镀铬把手,动作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那把手被日头晒得发烫,指腹的薄茧刚贴上,就猛地顿了半秒,仿佛被烫着,又像被什么无形的线拽住。车门只拉开道缝,够塞进半条胳膊的距离,皮革座椅的凉意混着车载香薰的甜,顺着缝往外漫,和停车场的尾气缠成股腻人的绳。
他的脖颈缓缓转过来,像生了锈的轴承,每动一寸都带着涩。视线先越过停车场的护栏,落在对面分局的铁门——门柱上卷翘的漆皮在阳光下泛着锈红,像道没愈合的疤。跟着,那视线慢悠悠地往下滑,掠过柏油路上的车辙、傣鬼军靴边的阴影,最后落在傣鬼脸上。
那目光淡得像杯凉透的茶。
没有聚焦,也没有停留,只在傣鬼的军衔上打了个旋,又滑到他战术背心上的磨痕,像在清点件碍事的物件。眉峰没动,嘴角没牵,连眼尾的细纹都没颤一下,那股漫不经心,比打量脚边块挡路的石子还随意——仿佛上周在俱乐部拍着他肩膀说“出拳要沉”的不是他,仿佛黄导手机里勾着学员笑的也不是他。
傣鬼的喉结滚了滚,指尖在战术背心的内袋里攥紧了那张会员卡。卡面的塑料壳硌着掌心,让他想起俱乐部的拳台边,辛集兴的眼神不是这样的。那时辛集兴教学员摆拳,目光总带着股热,像灶膛里的火,落在谁身上,谁的后背就发暖。他会盯着学员的手腕喊“再抬半寸”,会捏着拳套示范“力从腰发”,眼里的亮是活的,带着汗味的糙,能照见人心里的怯,也能焐热那点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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