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我趁机扑上去,左手死死扣住他握刀的手腕,指腹刚贴上去,就感觉到他脉门在皮肤下疯狂跳动,“咚咚”的,像要冲破皮肉蹦出来。他的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混着没洗干净的红土,滑溜溜的像刚从泥塘里捞出来,指缝里嵌着的粗粝土粒硌得我指腹发疼,甚至能摸到他常年握枪磨出的硬茧。
“为什么?”我咬着牙,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的愤怒和失望像火一样烧着,“丽丽姐待你不薄!上次你守罂粟田睡过头,让‘黑鸦’的人偷了半亩罂粟果,是谁顶着‘失职’的罪名替你扛了责罚,被罚在烈日下站了三个小时?是谁知道你妈肺癌住院,偷偷往你家寄了五万块医药费,连名字都没留?”我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就为了这几根金条,你要对自己人动手?你至于吗?”
他的手腕疯狂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短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寒光刺眼。蒙在脸上的迷彩布随着呼吸起伏,露出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被贪婪烧红的疯狂,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窗外的季风又起,卷着罂粟花的甜香撞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混着屋里的喘息和对峙,把空气搅得格外压抑。
阿逸的呼吸粗得像被水泡烂的破旧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嗬嗬”的刺耳杂音,仿佛肺叶在胸腔里磨出了毛边。蒙在脸上的迷彩黑布下,脸涨得发紫发红,连脖颈两侧的青筋都根根绷起,像要撑破皮肤的青紫色蚯蚓。他的右手死死攥着短刀,刀柄被冷汗浸得发亮,刀尖斜斜朝上,寒光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随着手腕的颤抖,那道冷光一次次扫过我的胸口。
“凭什么?!”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满是嫉妒的扭曲与不甘,“凭什么你刚来两年就爬得比谁都高?凭什么你能揣着二十万美金、抱着五根金条,我拼死拼活就只有五万?!”唾沫星子透过黑布的缝隙溅出来,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上,湿凉的一小片。“这金条本该有我的份!是我的!”他的嘶吼声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般的怨毒,“丽丽姐就是偏心!她眼里从来只有你们这些能拍马屁的新人,根本没有我们这些熬了好几年的老兄弟!”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手腕狠狠往回挣,短刀的刀刃瞬间划破我袖口内层的棉布——那寒意不是钝重的冷,是针尖般的锐冷,擦着皮肉飞快划过,留下一道细浅的红痕,血珠立刻隐隐渗了出来。我被他挣得一个趔趄,随即抬腿狠狠踹在他的膝盖外侧,脚上的作战靴底是加厚的硬橡胶,硬得像块冷铁板,踹上去的瞬间,能清晰感觉到他膝盖骨在靴底下发来的震颤,连我的脚踝都跟着麻了一下。
阿逸痛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床沿上,“咚”的一声闷响,床板都跟着颤了颤。他怀里的短刀“当啷”掉在水泥地上,刀刃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屋里炸开,还带着余音在铁皮墙间反弹。
肖雅这时终于缓过劲来,她扶着床沿慢慢站起,小腹的隐痛让她眉头紧蹙,却还是飞快抓起桌上的铁制烛台——那烛台是黄铜打造的,底座刻着简单的螺旋纹,上面还凝着半凝固的蜡油,带着台灯烤过的温热温度,黏在指尖微微发腻。她咬着牙,把所有力气都聚在手臂上,狠狠朝着阿逸的后背砸下去,“嘭”的一声,烛油瞬间溅得他满肩都是,滚烫的蜡油烫得他猛地缩起肩膀,龇牙咧嘴地发出哀嚎,那声音尖细又凄厉,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听得人头皮发麻。
阿逸彻底红了眼,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不管不顾地转身扑向肖雅,指甲缝里还嵌着红土,像爪子似的死死抠向她的胳膊。我心头一紧,余光瞥见床底斜倚着的樟木箱盖——那盖子足有一寸厚,是实打实的老樟木,一抄起来就沉得我手臂发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几乎是凭着本能举过头顶,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闷”的一声响,不是清脆的撞击声,是像砸在灌满沙子的粗布口袋上的钝响,连我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阿逸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眼里的红光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灰白。他直直地往前倒下去,“啪”地摔在水泥地上,蒙脸的迷彩布从脸上滑落,露出那张扭曲变形的脸——额角磕出了一道两指宽的口子,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过眼角,划过下巴,滴在掺着红土的地面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暗红印记,像一朵朵绽在泥里的诡异血花。
短刀还在不远处躺着,刀刃上沾着一点我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淡红的光。肖雅扶着小腹慢慢坐下,额头上的冷汗还没干,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逸,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他……他没事吧?”窗外的季风又卷着罂粟花香钻进来,混着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让人胸口发闷。
肖雅的胳膊上被抠出三道深可见肉的血痕,细细的血丝正顺着伤口往外渗,聚在划痕末端,凝成小小的血珠,眼看就要滴落在衣襟上。她米色棉布裙的袖子被撕烂了一大角,参差不齐的布边耷拉着,露出里面欺霜赛雪的皮肤,与血痕的红形成刺目的对比。她一只手死死捂着小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撑着床沿,脸色苍白得像褪了色的宣纸,连唇瓣都没了半点血色。可她还是强撑着没倒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尾音裹着未散的气音:“袈沙,你没事吧?快……快找东西把他绑起来,别等他缓过劲跑了。”
我转身在墙角翻出根粗麻绳——那是上次清点军火时剩下的,专门用来捆重型军火箱,纤维粗得像孩童的手指,每股都由十几根细麻拧成,能稳稳承受几百斤的拉力,表面磨得有些毛糙,蹭在手上发涩。我蹲下身,先把阿逸的手腕反剪到背后,麻绳绕着他的手腕缠了三圈,每一圈都勒得紧紧的,再顺着小臂缠到肘部,最后在腕间打了个雷朵成员都熟稔的死结——这种结一旦收紧,越挣扎绳圈越勒得慌,能直接嵌进皮肉里。脚踝处更是缠了四圈,绳结压在他的脚背上,把他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他躺在地上,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骂声,全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唾沫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淌,混着额角的血,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可他的眼神却没离开过墙角的金条,像淬了毒的针,死死扎在那两根泛着光的金属上:“你们这两个贱人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他挣扎着扭了扭身体,麻绳勒得手腕发红,甚至渗出血丝,却依旧梗着脖子嘶吼,“丽丽姐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跟着她打了五年仗,从湄公河到罂粟田,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老兄弟!她顶多骂我两句,最后还得护着我!”
这话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是作战靴的硬响,是藤编拖鞋蹭过水泥地的“沙沙”声——每一步都踩得稳实,藤条与地面摩擦出轻响,节奏不快,却像敲在人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丽丽姐来了。
她依旧斜倚在那根乌木拐杖上,拐杖头的黄铜蛇形雕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上那件深色丝绸短褂沾着点夜露的潮气。身后跟着四个敢死队成员,她们的黑色作战服还没来得及换,布料上凝着细密的夜露,水珠挂在肩缝那道白花花的汗碱痕上,映着月光泛着细碎的亮。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伯莱塔92F,枪口朝下对着地面,枪身泛着哑光黑,却能清晰看见扳机护圈上搭着的食指——指节泛着常年用力的青白,连指甲缝里都嵌着点红土,透着随时能抬枪射击的压迫感。
“丽丽姐!您可来了!”阿逸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力气,猛地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麻绳深深勒进手腕的皮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拼尽全力昂着脖子嘶吼,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委屈,“是她们冤枉我!我就是巡逻路过这儿,听见屋里有动静才进来看看,结果她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还想栽赃我偷金条!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跟着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的额角还在流血,血顺着脸颊流进衣领,把领口的布料染得暗红,可他半点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扭动身体,试图让丽丽姐看清他“狼狈”的模样,眼神却还在偷偷瞟向墙角的金条,藏不住那点未散的贪婪。
丽丽姐没说话,只是斜倚在乌木拐杖上,藤编拖鞋轻轻抵着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缓。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从进门起就缓缓扫过满地狼藉:墙角倒着的玻璃杯还在淌水,水渍顺着水泥缝往深处渗;碎裂的台灯罩散成一地尖棱,玻璃碴映着月光,亮得像撒了一地碎针;米白色床单上的湿痕早已晕开,边缘还沾着几星未干的金粉;阿逸额角滴下的血珠落在地上,与红土混在一起,凝成暗褐的小点。最后,那道目光落在被捆成粽子的阿逸身上,瞬间冷得像金三角深山里藏了一冬的冰泉,连眼角刻着风霜的皱纹都绷得笔直,没有一丝温度,看得人后颈发麻。
她缓步进屋,藤杖敲在地上,每一声“笃”都像敲在人心尖上。先走到肖雅身边,原本握着发簪的手轻轻抬起,指尖带着夜露的微凉,避开伤口周围的血痕,极轻地碰了碰肖雅胳膊上最浅的一道划痕——那力道轻得像碰易碎的琉璃,肖雅下意识缩了缩胳膊,却被她用掌心按住肩头稳住。接着,她的手慢慢移到肖雅的小腹上,掌心贴着温热的棉布裙,停留了足足三秒,指腹甚至能感觉到布料下细微的起伏。声音依旧是平日里的低沉,听不出喜怒,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孩子没事吧?刚才被撞的地方,有没有觉得疼得更厉害?要不要让医官来看看?”
“没事的丽丽姐。”肖雅摇摇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把眼里的后怕压下去,努力挤出一个安稳的笑,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发僵,“就是刚才撞得猛了些,现在缓过来了,不怎么疼了。”她说着,下意识往丽丽姐身边靠了靠,像找到主心骨似的。
丽丽姐这才直起身,缓缓转头看向地上的阿逸。指尖的蛇形发簪慢悠悠转了一圈,黄铜蛇身蹭过指腹的包浆,蛇头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刚好把一道红影投在他脸上的血渍上,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路过?”她突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只停在嘴角,没往眼底走半分,弧度冷得像冰雕出来的,“雷朵的巡逻路线我定的,你负责的西岗离这儿三里地,‘路过’能绕这么远?”
发簪又转了一圈,红影滑过阿逸落在胸前的蒙脸布。“路过需要蒙着脸?”她的声音抬了半分,带着点嘲讽的锐度,“这迷彩布磨得发亮,边缘还沾着你守岗时蹭的红土,是特意为‘路过’准备的?”
不等阿逸开口,她的目光又扫向不远处的短刀,刀刃上还沾着点细碎的红土,与我的血痕缠在一起。“还是说,你‘路过’的时候,会带着开了刃的短刀?”发簪突然顿住,蛇头直指墙角的金条——那两根金条上,还沾着阿逸指缝蹭上的红土,与缠枝莲纹嵌在一起,格外扎眼,“或者,你‘路过’的瞬间,指缝里的红土能自己飞到我赏给阿砚的金条上?”
每一个问句都轻得像风,却砸得阿逸脸色煞白,原本骂骂咧咧的嘴突然闭了,喉结滚了滚,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金条,只死死盯着地面的红土,嘴里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门外的季风卷着罂粟花香钻进来,吹得烛台的蜡油微微晃动,映得丽丽姐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那股威严压得满屋子的空气都沉了下去。
丽丽姐往前迈了一步,藤编拖鞋蹭过地上的玻璃碴,发出极轻的“咔嚓”脆响,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她屈膝蹲下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右腿膝盖先抵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衣摆顺势垂下,遮住了地面的血渍。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像两把淬了冷的铁钳,死死捏住阿逸的下巴,指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他下巴的软肉里,看那力道,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颌骨捏碎。
阿逸疼得龇牙咧嘴,眼角瞬间冒出生理性的泪花,喉咙里挤出压抑的闷哼,却不敢有半分挣扎——被麻绳捆死的手脚只能徒劳地蜷缩一下,后背的旧伤因为紧绷的姿态隐隐作痛。他只能任由丽丽姐钳制着,脑袋被迫仰起,刚好对上她那双冷得没有一丝暖意的眼睛。
“五年老兄弟?”丽丽姐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寒意,顺着空气钻进阿逸的耳朵,“当年湄公河上,走私犯的砍刀架在你脖子上,是谁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连声音都发颤,扯着我的裤腿喊‘丽丽姐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拇指狠狠碾了一下阿逸的下巴,红印瞬间透了出来。“又是谁去年守南坡罂粟田,贪睡躲在棚子里打盹,让‘黑鸦’的人摸进来偷了半亩罂粟果?”声音陡然拔高半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那批果能提炼八十公斤纯品,少说值三十万美金!最后是我顶着上面的问责,拍着桌子说‘是我安排不周,跟底下人无关’,替你扛下所有处分——这些,你都忘了?”
阿逸的脸色瞬间惨白,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纸,连耳尖都没了半分血色。眼神里的嚣张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下去,只剩下翻涌的慌乱和恐惧,瞳孔缩得极小,死死盯着丽丽姐的发簪,连呼吸都忘了。他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像秋风里的落叶,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唾沫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淌,混着脸上的血,狼狈得像条丧家犬:“丽丽姐……我、我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了……”
他拼命扭动着被捆的身体,麻绳勒得手腕渗出血丝也不管,声音里带着哭腔,卑微得近乎乞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守岗,再也不贪心了,就算让我去最偏的北岗值夜班都行……求您了丽丽姐……”
“饶了你?”丽丽姐突然松开手,力道之大让阿逸的下巴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连地面都跟着颤了颤。他疼得眼前发黑,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呼,却连捂下巴的力气都没有。
丽丽姐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指尖的蛇形发簪“啪”地一下敲在红木桌角——那声音不是清脆的响,是红木的硬实闷响,在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震得桌上的玻璃杯都轻轻颤了颤。“你刚才举着刀要捅阿砚,手肘撞在肖雅小腹上——那里面是我的干儿子,是雷朵未来的根!”她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诛心,“你抢的是我亲手赏下去的钱,动的是我雷朵的规矩,现在跟我说‘一时糊涂’?”
她转头,目光扫过身后的四个敢死队成员,只是极轻地抬了抬下巴,没有多余的动作,却带着千钧之力:“把他拖到罂粟田中央的老橡胶树下。”
姑娘们立刻上前,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黑色作战靴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脆响。“让雷朵所有人都过来看看,”丽丽姐的目光落在阿逸抽搐的脸上,红宝石头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背叛自己人、碰我底线的下场。”
阿逸瞬间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嘴里喊着“丽丽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可姑娘们已经架住了他的胳膊,硬邦邦的手指扣着他的肩,拖着他往门外走——麻绳摩擦着水泥地,发出“沙沙”的涩响,他的惨叫声顺着门缝钻出去,被季风卷着,消散在漫无边际的罂粟花香里。
肖雅扶着床沿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脸色依旧苍白,却长长舒了口气。丽丽姐走到她身边,抬手替她理了理撕烂的袖口,声音终于软了些:“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着你和孩子。”窗外的月光刚好照进来,落在她发簪的红宝石上,亮得像一团凝固的火。
两名敢死队成员几乎是闻声而动,一左一右快步上前,黑色作战服的衣角扫过地上的玻璃碴,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们的手指像烧红后淬了冷的铁钳,死死扣在阿逸的腋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松弛的皮肉里。阿逸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还梗着的脖子彻底软了,身体像没了骨头似的往下瘫,却被两人架得笔直。他挣扎着哭喊起来,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破音的嘶吼里混着浓重的哭腔:“丽丽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给阿砚磕头!给肖雅磕头赔罪!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了!”
他的双腿徒劳地蹬着地面,水泥地被蹭出几道浅痕,麻绳勒得手腕和脚踝处渗出细密的血珠。哭声随着被拖拽的动作越来越远,先是撞在铁皮门框上,再顺着门缝飘出去,最后被门外呼啸的季风卷得支离破碎,连一点余响都没留下。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恐惧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罂粟花香,久久散不去。
丽丽姐没再看门口,缓步走到墙角,弯腰捡起那根沾了红土的金条。金条上的缠枝莲纹被尘泥糊住,失了原本的温润光泽。她从斜挎的布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那是肖雅上个月特意给她绣的,米白色的真丝上缀着小小的蛇形暗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接头。她捏着丝帕的一角,顺着金条的纹路细细擦拭,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红土被一点点蹭下来,沾在丝帕上,露出底下金灿灿的底色,连缠枝莲的花瓣纹路都变得清晰起来,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擦完最后一道纹路,她直起身,将金条递向肖雅。此刻她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些,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湖面融开一角,连眼角的皱纹都柔了几分:“别怕,有我在雷朵一天,就没人能伤你们母子一根头发。”她抬手替肖雅拂去鬓角沾着的碎发,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今晚好好休息,门窗锁好。明天一早我就让医官过来,给你做个全面检查,确保孩子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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