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死寂不是真空的静,是连空气都凝固的沉。服务器的“嗡嗡”声突然变了调,从之前的平稳振鸣,变成了垂死蝉虫的嘶嘶声,细弱却钻心,缠在布满油污的机柜上,绕得人心里发紧。戴维斯的血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嘀嗒、嘀嗒”,每一声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跳上——那血是暗红色的,带着泡沫,在光滑的地面上慢慢晕开,像一滩融化的沥青。
辛集兴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青石板和走廊的交界处。他手里的牛皮笔记本被攥得变了形,边缘的纸页本就脆得像枯叶,此刻被指节掐出几道深痕,簌簌往下掉渣。我看见他的指节白得发青,连指甲盖都嵌进了掌心,指缝里还沾着刚才捡笔记本时蹭到的灰尘。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眉心的川字深得能夹死蚊子,眼神里一半是火——那是气我没按约定商量,擅作主张;一半是水——那是藏不住的担心,怕我这步险棋踏空,连带着他和藏在暗处的证据一起葬送。他的喉结上下滚了两次,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有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扛着块烧红的铁板。
雷清荷的反应慢了半拍。他瞪着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两团快要燃尽的炭火,眼白上还沾着点早上没擦干净的眼屎,此刻因为震惊而睁得滚圆,连眼尾的皱纹都绷平了。他的嘴巴张着,嘴角挂着点没干的唾沫星子,半天没合上——嘴唇太干,张合时发出“嘶”的轻响,像砂纸蹭过木头。过了足足三秒,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笑,那笑声不是轻松的,是带着颤音的,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鸦:“你……你真敢杀他?”他的右手松了松,龙头拐杖从掌心滑下去一寸,纯金的杖头磕在地上,发出“叮”的脆响,又被他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杖身上的龙鳞纹都被捏得变了形。
我松开扣着戴维斯肩膀的手,动作刻意放得很慢——不是犹豫,是要演给雷清荷看的“沉稳”。尸体失去支撑,“咚”地砸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钝响。深灰色的西装后背早已被血浸透,血渍顺着西装的褶皱往下淌,在腰侧积成一滩,又慢慢往裤脚蔓延,像一张不断扩张的红色地图。他的头歪向一边,冰蓝色的眼睛还圆睁着,却没了半点神采,只有眼白上的血丝越来越清晰,嘴角的血沫凝固成了暗褐色的痂。
我转过身,把伯莱塔92F的枪口朝下,垂在右腿外侧,枪身还带着后坐力的余温,防滑胶带蹭着工装裤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我一步步走向雷清荷,脚步刻意放得沉稳,军靴踩在地上,没有多余的声响——这是侦察连练出来的“静步”,此刻却成了伪装“忠心小弟”的道具。走到他面前半步远,我微微低头,下巴几乎碰到胸口,姿态放得极低:“雷总,我跟着您一年了,从您让我管仓库的弹药,到让我跟着康达去边境送货,您从没把我当外人。现在您有难,我不能看着您被这些‘外人’带走。”
说话时,我左手悄悄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上周在炼胶厂抄运输时间时用的草稿纸,纸质粗糙,边缘被我故意揉得皱巴巴的,像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纸上的字迹是我对着雷清荷的旧账本练了三天的成果:歪歪扭扭的“周三02:00清迈-瑞士3箱”,末尾还画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歪嘴笑脸,右下角故意蹭了点深褐色的机油——是昨天给AK47上油时特意沾的,连气味都和他办公室里的机油味一模一样。
我把纸递到他面前,手指捏着纸的边角,刻意让机油蹭到指尖,声音压得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气音裹着刻意装出来的急切:“我知道您在炼胶厂的‘货’还没运,刚才我看见戴维斯那个女助手在走廊拐角发消息,手机屏幕亮着,我瞥见‘特警’‘包围’几个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雷清荷的目光落在纸上,瞳孔先是猛地一缩,像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伸出粗糙的手指,捏着纸的另一角拉了过去。他的指尖沾着烟油和灰尘,蹭在纸上,把“周三”两个字晕得更模糊了。他低头看了两秒,又飞快地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没看错人”的笃定——他的嘴角动了动,原本紧绷的脸松弛了半分,连攥着拐杖的手都松了些,杖头的龙头不再抵着地面,而是微微抬起。
雷清荷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钉在那张皱巴巴的纸上,原本浑浊的瞳孔骤然一缩,像被强光刺中般眯了眯,随即又猛地睁大——眼白上的红血丝绷得根根分明,连眼尾的皱纹都因这瞬间的震惊而拉平了。他粗糙的手指伸过来,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修拐杖时蹭的木屑,指尖先是犹豫地碰了碰纸边,随即猛地攥紧,把纸捏得皱成一团。那力道大得能听见纸张纤维被挤压的“吱呀”声,他飞快地把纸团塞进唐装内侧的口袋,贴在肚皮上,仿佛那不是一张草稿纸,而是能救命的船票。
他抬起手,掌心带着常年握拐杖磨出的老茧,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不是轻拍,是带着力道的,拍得我工装夹克的布料都陷了下去,连肩胛骨都跟着发麻。“好小子,没白养你!”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多了几分底气,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却真实的笑,眼角的皱纹堆起来,藏在里面的疲惫和警惕散了大半。那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不是虚情假意的敷衍,是真真切切的信任,像寒冬里突然凑过来的炭火,烫得人皮肤发暖。
“阿彪!”雷清荷猛地转头,吼声震得走廊声控灯又闪了一下,“带五个兄弟断后!把机房里的服务器全砸了!硬盘、主板,一点碎片都别留!”
阿彪原本僵在原地,听见命令瞬间回神。他弯腰捡起地上的AK47,枪托上的黑色防滑胶带被晨雾浸得发亮,边缘磨得起了毛——那是他常年握枪磨出来的痕迹。他的手指扣在枪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本佝偻的背重新挺直,像被按了开关的木偶,眼神里的震惊被狠戾取代:“是!雷总!谁敢靠近,我崩了谁!”他转头冲身后的保镖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几个保镖立刻端起枪,快步往机房冲,军靴踩在大理石上,发出“噔噔”的闷响。
老鬼也慌忙爬起来,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裂纹又扩了几分,像蛛网似的爬满整个显示屏,键盘缝隙里的泡面残渣掉了一地。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眼泪,抱着电脑往雷清荷身边凑,声音还在发颤:“雷总,我……我这就把数据导出来,马上!”他的手指在电脑触控板上乱滑,屏幕上的光标跳来跳去,半天没找到“导出”按钮,急得额头又冒了一层汗。
雷清荷没理他,转身走到我身边,右手扶着拐杖,左手搭在我胳膊上,压低声音说:“你跟我走。炼胶厂那边的‘货’还在,得有人盯着——那些东西要是被查了,咱们就真完了。”他的呼吸带着烟味和淡淡的霉味,喷在我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我点头,脚步跟上他,余光瞥见辛集兴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本牛皮笔记本。路过他身边时,我故意放慢脚步,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那是我们约定的“放心”信号。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右手飞快地往我手心塞了个东西,手背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东西薄薄的,是张折叠的纸条,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带着一层细密的汗,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石头。
我攥紧纸条,跟着雷清荷往走廊尽头走。秘密通道的入口藏在机房最里面的铁皮柜后,雷清荷伸手拉开柜门,一股混杂着霉味、铁锈味和潮湿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酸。通道里黑漆漆的,只有头顶每隔几米挂着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照得地面的台阶忽明忽暗,台阶缝隙里长着细小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雷清荷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前面晃来晃去,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墙壁——墙是用水泥砌的,上面布满了裂缝,有些地方还渗着水珠,滴在地上,发出“嘀嗒”的轻响。他拄着拐杖,一步步往下走,纯金的杖头敲在台阶上,发出“笃、笃”的响,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像在给我们的脚步打拍子。
我落后他半步,左手悄悄伸进裤兜,借着通道的黑暗展开纸条。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的字迹是辛集兴特有的——他写“特”字时总爱把竖钩写得很长,“警”字的言字旁歪歪扭扭。上面写着:“炼胶厂东50米有特警埋伏,我已用粉笔在橡胶树上画了圈,让他们撤到山脊后。按原计划,你引雷清荷去3号仓库,我带证据随后到。”
墨迹还带着点潮意,是刚写不久的。我盯着那些字,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刚才的紧张和担忧散得干干净净。原来他早就看懂了我的意图,不仅没怪我擅作主张,还提前布置好了后手。我把纸条叠成小方块,塞进军靴鞋底——那里有个我早就磨出来的小凹槽,专门用来藏这种紧要东西,既隐蔽又不会掉出来。
“走快点。”雷清荷的声音在前面传来,手电筒的光柱晃了晃,“阿彪他们撑不了多久,特警要是绕到后面,咱们就没路了。”
我加快脚步,跟上他的背影。通道里的霉味越来越浓,混着炼胶厂飘过来的橡胶味,成了一种独特的、让人窒息的气息。可我心里却很稳——辛集兴在外面接应,炼胶厂的证据藏得好好的,只要跟着雷清荷进去,拿到最后的客户名单,就能把这个罪恶的窝点连根拔起。
拐杖的“笃笃”声、脚步声、通道深处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诡异的进行曲,指引着我们往雷清荷最后的巢穴走去。而我知道,这首曲子的结尾,不是他的胜利,是正义的收网。
通道尽头的铁门锈得像块烂铁,雷清荷伸手去拉时,铁栓与锁孔摩擦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钝锯子在割木头。我凑过去搭了把手,掌心摸到铁皮上的锈屑,粗糙得像砂纸,一蹭就往下掉,指缝里瞬间嵌满了暗红色的铁末。门刚拉开一道缝,两股气味就像饿狼似的扑进来——前调是橡胶燃烧后的焦糊味,带着股太阳晒过的霉气,那是炼胶厂荒废多年的味道;后调是福尔马林的刺鼻酸味,尖锐得像针,扎得鼻腔发疼,连眼睛都忍不住发酸。
我跟着雷清荷走出通道,才看清这废弃炼胶厂的全貌。铁皮屋顶锈得没了原色,暗红的锈迹像结痂的血,边缘卷翘得像被火烤过的纸片,风一吹就“哐当”晃悠,像是随时会塌下来。屋顶破了好几个洞,塑料布被钉在洞上,补丁摞着补丁,风裹着雾往里面灌,塑料布“哗啦哗啦”地响,像有人在暗处抖着破布。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狗尾草的绒毛沾着晨雾,苍耳子挂在杂草丛里,还有几片破碎的橡胶胶片,被晒得发脆,踩上去“咔嚓”响。远处的炼胶设备锈成了黑褐色的铁疙瘩,滚筒上还沾着凝固的橡胶,像块巨大的黑痂。
“你在外面看着,别让任何人靠近。”雷清荷扶着拐杖,往中间那间挂着“仓库”木牌的小木屋偏了偏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扫过四周的橡胶林,瞳孔里带着警惕——那木屋的门是木板做的,边缘烂得掉渣,窗户用木板钉着,只留了道指宽的缝,里面透出微弱的手机电筒光。他攥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纯金的杖头抵在一块碎玻璃上,发出“叮”的轻响。
我靠在木屋的门框上,门框的木板被虫蛀得全是小洞,摸上去坑坑洼洼的,还沾着点黏糊糊的树胶。后背贴着木板,冰凉的潮气顺着布料往骨子里钻,我却故意放松肩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扫过周围的橡胶林。晨雾还没散,浓白的雾气缠在树干上,像给橡胶树裹了层白布,十米外的树影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忽然,我瞥见左前方那棵老橡胶树——树干比水桶还粗,树皮开裂得像老人的皱纹,齐腰处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粉笔痕,是辛集兴特有的“V”形刻痕,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只有迎着光才能发现。我心里一松,知道他已经到了,就在附近的雾里盯着。
屋里传来“哗啦”的抽屉拉动声,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像是铁盒掉在了地上。过了几秒,键盘敲击声“嗒嗒”响起来,节奏急促又杂乱,不是雷清荷平时的习惯,倒像是在慌乱中找东西。偶尔还夹杂着他的低骂声,“妈的,放哪了?”“老鬼这废物,连个文件夹都不会建!”,声音压得很低,却能透过门缝钻出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躁。
大概十分钟后,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雷清荷探出头来,左右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走出来。他手里攥着个黑色U盘,外壳是磨砂金属的,上面用激光刻着个小小的“雷”字,刻痕里嵌着点灰尘,边缘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是常年带在身上的。他飞快地把U盘塞进唐装的袖口,用手腕压住,指尖还在袖口上按了按,像是怕掉出来。“走,去坎邦。”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急了,拐杖敲在地上的频率也快了,“那边有我的暗巢,藏在橡胶林的老胶厂下面,特警找不到。等风头过了,再把炼胶厂的货运出去。”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后山走。后山的路没修过,全是泥泞和碎石,军靴踩上去,鞋底沾着的泥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咕叽”响。野草没过了膝盖,锯齿草的边缘划在裤腿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红痕,刺痒得很;苍耳子粘在裤脚,走起来“沙沙”响。晨露打湿了裤腿,冰凉的潮气顺着裤脚往上渗,贴在小腿上,像裹了层湿毛巾。
远处的直升机轰鸣声越来越近,“嗡嗡”的震得耳膜发麻,雾里能看见个模糊的黑影,在橡胶林上空盘旋。紧接着,隐约的枪声传来——“砰!砰!”是AK47的闷响,夹杂着几声手枪的清脆声响。我知道那是阿彪他们在断后,但辛集兴肯定早就跟特警打过招呼,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拼命——毕竟我们要留着阿彪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更多军火窝点。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快到山脊下时,雷清荷突然停下脚步。他的拐杖“笃”地抵在一块尖石头上,身体微微侧过来,脸对着我,阴影刚好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嘴角的弧度。“你跟老周的关系,不一般吧?”他的声音很慢,像在嚼着什么东西,每个字都拖得很长,带着刻意的试探。
我心里猛地一紧,指尖不自觉地攥了攥——老周是辛集兴的师傅,也是被雷清荷害死的,这一年来我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老周,连整理老周的遗物时都装作毫不在意。但我表面上没动声色,只是皱了皱眉,装作疑惑的样子:“雷总,您说啥呢?我就跟老周一起管过仓库,没别的关系啊。”说话时,我故意往旁边瞥了一眼,像是在看有没有人,顺便掩饰心里的波动。
雷清荷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晨雾里的风吹过来,带着野草的气息,他的头发被吹得乱了,贴在额头上,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怀疑,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我刚才那枪,确实“救”了他一命。
我的心像被一只浸了冰水的手狠狠攥住,“咚”地往下沉,连呼吸都滞了半秒。右手下意识地往腰后摸去,指腹瞬间扣住伯莱塔92F的枪柄——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的老茧,防滑胶带边缘的毛絮蹭得皮肤发痒,保险栓的凸起顶在指节上,我几乎是本能地想把枪往更隐蔽的位置挪了挪。
老周的脸猛地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去年秋天,他蹲在青石板上教辛集兴核对军火清单,手里捏着支快没水的钢笔,笔尖在纸上顿一下说一个数字,阳光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泛着细碎的光。可就是这个温和的老人,因为不肯把账本交给雷清荷,被康达的人堵在安全屋,身中三枪,最后一口血喷在辛集兴的袖口上,干了之后像块暗沉的痂。这一年来,我连“老周”两个字都不敢在雷清荷面前提,整理仓库时看见他留下的钢笔,都要偷偷藏进工具箱最底层——怕的就是这一刻,被人揪出破绽。
“别紧张。”雷清荷笑了,声音拖得长长的,像猫逗老鼠时的轻哼。他用拐杖头拨弄着地上的狗尾草,草穗上的绒毛被扫得乱飞,沾在他的裤脚上。那笑不是真心的,嘴角往两边扯了扯,露出几颗黄黑的牙,眼尾的皱纹堆起来,却没遮住眼底的算计——像在掂量一件商品的价值,随时可能把没价值的东西随手扔掉。“我又没说要怪你。”他往前凑了半步,拐杖的纯金龙头几乎要碰到我的鞋面,“老周死前,把仓库那本‘真账本’藏在了坎邦,我派人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你跟着我,要是能找到,我给你三成利——够你在曼谷买套带泳池的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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