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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后山夜影(第1页)

宴席上的酒气还没褪尽,是种混着廉价威士忌的烈、雪茄烟的焦,还有生腌海货腥气的怪味,像块浸了浊水的棉絮,堵在宿舍逼仄的空气里。辛集兴坐在硬板床上,床板的木纹硌着尾椎骨,发疼——那是块拼接的旧木板,边缘被磨得发亮,中间却陷着个浅窝,显然被前人的脊梁骨压了无数个日夜。

他的指尖在虎口那道旧疤上打圈。疤是陈年的,边缘已经泛白,像条晒干的蚯蚓趴在掌心,可摩挲时仍能摸到皮下微微凸起的筋络,像藏着半寸未消的火气。这道疤总在这种时候发烫,和后颈被山九敲打的钝痛、肋骨处隐现的旧伤,缠成股说不清的沉,压得他胸口发闷。

雷清荷给的这间“宿舍”在仓库二楼最里间,说是宿舍,不如说更像间被遗忘的羁押室。门是铁皮的,关时“哐当”一响,锁舌弹动的声音能在走廊里滚出三丈远;墙皮脱了层壳,露出底下灰黑的水泥,墙角结着片蛛网,蛛丝上沾着几粒锈屑,像谁没擦净的血痂。

铁架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竖栏上的暗红漆皮卷着边,像被水泡过的纸,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灰褐的锈,摸上去糙得像砂纸。床板上铺着张草席,席子的篾条断了三根,露出的缝隙里卡着半根烟蒂,是前住客留下的,烟纸已经发黄发脆,一碰就碎成渣。

最让人发闷的是那扇窗。拇指粗的铁条焊得密,间距刚够塞进三根手指,铁条上的锈迹是深褐的,像结了层硬壳,用指甲抠能刮下点红粉。月光从铁条的缝隙里挤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横七竖八的影,不是柔和的亮,是带着棱角的冷光,像无数根细铁条铺在地上,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整个屋子都罩在里面。

风从仓库的破缝里钻进来,带着铁皮顶的锈味和楼下货箱的霉味,刮过铁条时发出“呜呜”的响,像谁被捂住嘴的呜咽。辛集兴抬眼时,刚好看见月光在地上的影子晃了晃,像网在轻轻收,勒得人后颈发紧——他突然想起柳河垭口那夜,自己被绑在树干上时,头顶的树影也是这样晃,只是那时的影里,还混着黄导往他嘴里塞干粮的手影。

指尖停在虎口的疤上,他忽然用力按了按,疼意顺着指腹爬上来,总算压过了那股子被禁锢的闷。窗外的月光又移了移,地上的铁网影跟着动,像要把他的影子也缠进去,连带着那点藏在心里的火,都快被勒得喘不过气。

门外的皮鞋声是从走廊尽头钻进来的。不是单一的“咔哒”,是三双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的叠声——头一声是硬胶鞋跟碾过地面的钝响,像小石子砸在铁板上;第二声跟着撞过来,带着点拖沓,该是有人的鞋底磨偏了;最后那声最脆,是锃亮的皮鞋头磕在地板接缝处,“嗒”地弹起半寸,回声在走廊里荡开,像根细针往辛集兴耳朵里钻。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巡逻队身上的汗味和劣质发胶味,顺着门缝往里渗。每一步都踩在神经上,不是疼,是麻,像有只手攥着他的后颈,随脚步声轻轻往紧里收。他闭了眼,眼皮上却晃着宴席上的光——水晶灯的碎光里,雷清荷的笑正从雪茄烟雾里浮出来。那笑声不是敞亮的,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裹着古巴雪茄的焦苦,像烧着的旧麻绳在耳边“滋滋”响。说“往后码头的货你说了算”时,他特意抬了抬下巴,那颗缺角的金牙在灯影里亮得扎眼,牙尖沾着点暗红的烟渍,像没擦净的血。

可这些都压不过脑子里那只表。麻袋破洞里露出来的军绿色帆布表带,毛边卷得像只褪了毛的鸟羽,靠近表扣的地方磨出道白痕——和当年柳河垭口,我总爱蹭他后脑勺的那只一模一样。那时我总用表壳敲他的头,“出拳慢了半秒!”帆布表带蹭过他的发茬,带着晒过太阳的干草味,表背的温度透过布料烙在他颈窝,比枪膛还烫。此刻那表带该正勒在谁的手腕上?毛边会不会像当年那样,勾住囚服的线脚?

后颈突然发紧,像被人用指甲掐了下。他抬手摸过去,指腹先触到层黏腻的汗,再往下按,就能摸到那块肿起来的硬疙瘩——不是软绵的肿,是像半块晒干的土坷垃嵌在皮肉里,边缘带着点烫,按下去时,疼会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根细铁丝往天灵盖里钻。这是山九的黑棍敲出来的,昨夜在仓库拳台后巷,棍梢带着风声砸下来时,他甚至听见自己后颈的筋腱“嗡”地颤了颤。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点冷汗。雷朵的布防早被他在宴席上刻进了脑子里,不是靠听,是靠看——正门岗亭里的两个守卫,电击棍的保险栓都没拉开,却总爱把棍头往裤腿上蹭,该是新手;后院围墙上的红外感应藏在爬藤里,绿幽幽的光比萤火虫亮半分,巡逻队的手电筒每晃过那里,就会顿一下,显然是怕触响警报;巡逻队换岗的间隙有三分二十秒,刚才数着秒针跳时算过的,够他从二楼窗口翻下去。

最要命的是后山。雷清荷说那是“盲区”,实则是故意敞着的口子。山口那三个老手总爱蹲在歪脖子树下抽旱烟,烟袋锅的火星在夜里能亮到半坡;狼狗是蒙古细犬串,耳朵尖得能听见百米外的草动,据说上个月刚把个想逃的货工咬得露出了骨头——那些狗鼻子尤其毒,山九在宴席上吹嘘时,唾沫星子溅到了辛集兴手背上:“埋三尺深?照样能把土刨开,连带着骨头渣都给你舔干净!”

皮鞋声在宿舍门口停了。有人用手电筒往门缝里扫了扫,光柱带着灰尘的白,在地上投出道斜痕,像把刀往辛集兴脚边划。他屏住气,听着外面的人低声说笑,其中一个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这新哥看着面冷,刚才宴席上喝了三瓶白的呢……”另一个接话时,鞋跟又磕了下地面:“雷总看上的人,能是软货?”

声音渐渐远了,像被走廊吞了进去。辛集兴睁开眼,窗外的月光刚好移过床脚,把地上的铁栏影拉得更长,像张刚收紧的网。他摸了摸虎口的旧疤,那里又开始发烫——当年在柳河垭口,我替他挡刀时,血就是顺着这道疤往下淌的,热得像火。此刻那热度正顺着指缝爬,烧得他后颈的疼都淡了些。

得去后山。这念头像颗钉子,突然钉进脑子里,带着股狠劲。管他什么岗哨什么狗,那只表还在转,表针指的方向,就该是他要去的地方。

“老东西……”

辛集兴对着空墙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皮,涩得发疼。尾音没散开,在逼仄的宿舍里打了个旋,撞在脱壳的墙皮上,碎成几片,像他喉间卡着的沙——那不是真的骂,是带着哽咽的疼,舌尖顶在上颚时,连牙龈都跟着发酸。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眉骨的疤,那里的皮肤还在跳,像被柳河垭口的风吹得发颤。

记忆突然就漫了过来。

柳河垭口的风是卷着沙的,刮在脸上像小刀子。那天的日头毒得很,晒得石头烫脚,他趴在掩体后,嘴唇干裂得能撕下皮,喉咙里像塞了团干棉花。然后“我”就爬了过来,迷彩服后背被汗水浸成深褐,又被风沙糊成浅黄,像块被揉皱的土布。袖口磨出的破洞像只张开的小嘴,露出里面卷边的布筋,混着点沙砾,晃得他眼睛发涩。

“我”的胳膊就在那破洞底下支着,小臂上的疤看得清清楚楚——是上次替他挡开山刀时留下的,月牙形的疤肉翻着,边缘结着层硬痂,像块没长好的树瘤,新肉从痂下钻出来,红得发亮。那时“我”正把军用水壶往他怀里塞,壶身烫得像块烙铁,是被太阳晒的,壶盖没拧紧,晃悠时漏出的水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在那道疤上划出道亮痕,像条细小的河。

“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我”的声音从风沙里钻出来,哑得像被水泡过的麻绳,每个字都磨得发毛,却带着股砸不碎的硬。说话时,“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沾着点干涸的血痂——是刚才冲锋时被弹片划破的。可“我”的眼睛亮得吓人,瞳孔里盛着垭口的太阳,金黄金黄的,像两团烧着的火,连风沙都吹不灭。那光撞进他眼里,烫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当时没接水壶,死死盯着“我”胳膊上的疤,喉咙里堵得说不出话。“我”就把水壶往他怀里按,力道大得像要嵌进他肉里,“磨磨蹭蹭什么?等会儿子弹飞过来,有你哭的!”骂声里带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被太阳晒出的老年斑在那堆褶皱里,像撒了把土坷垃。

此刻宿舍的墙是冷的,柳河垭口的太阳却仿佛还晒在背上。辛集兴对着空墙,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的裂缝,指甲缝里嵌进点灰,像当年垭口的沙。他又低低骂了句“老东西”,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点颤,像被风刮得晃的草——这老东西,自己总说“活下去最要紧”,怎么到了这时候,倒把自己埋进了后山的土里?

墙上的石英钟塑料外壳裂了道斜纹,秒针的金属尖磨得发亮,每跳一下都带着“咔”的轻响,像在数着藏在暗处的心跳。指针刚过凌晨一点,时针在“1”字上微微发颤,钟面蒙着层薄灰,把月光折射成细碎的白,落在辛集兴手背上,像撒了把盐。

巡逻队的脚步声像退潮的浪,从走廊尽头一点点往楼梯口缩。胶鞋碾过水泥地的“沙沙”声越来越淡,混着队员低声说笑的气音,最后被远处码头的风吞了进去。风裹着江腥钻窗而入——是鱼汛后未清的腐腥混着船底的铁锈味,顺着铁条缝隙往屋里挤,贴在脸上凉丝丝的,像浸了水的布条。远处货轮的鸣笛突然炸开,声线拖着长尾巴,从江面荡到仓库二楼,震得窗棂“嗡嗡”轻颤,把最后一点巡逻队的动静都盖了过去。

辛集兴的后背离开床板时,脊椎发出极轻的“咔”声,像生锈的合页被小心推开。膝盖顶在床沿的瞬间,他顿了顿,耳尖捕捉着走廊里最后的动静——确认巡逻队的脚步声已过了转角,才像块浸透了水的棉絮,无声无息地滑到地上。

他贴着门缝往外看,鼻尖几乎蹭到铁皮门的锈斑。走廊尽头的监控器塑料外壳蒙着层灰,镜头斜斜对着楼梯口,红灯跳得很匀,“明灭、明灭”,把走廊的阴影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像被撕碎的黑布。监控线从天花板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投在地上的影像条扭动的蛇。

床板第三道裂缝里藏着块玻璃碴。是他今早趁换衣服时塞进去的,边缘被指甲磨得发钝,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棱角处还沾着点仓库的红土渣,摸上去糙得像砂纸。他捏着玻璃碴转了转,指腹蹭过最尖的那角——足够划开浸蜡的麻绳,他昨夜在拳台后巷试过,那时玻璃碴划开的是“疯狗”的袖口,此刻要划开的,是困住自己的锁。

石英钟的秒针刚跳过第十二格,监控器的红灯突然晃了晃。他算准了这个间隙,镜头会被走廊拐角的水管挡三秒。就在红灯隐进阴影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

开门的动作轻得像呼吸。铁皮门轴抹过机油,“嘶”地滑开寸许,他像只受惊的夜猫,肩膀擦过门框时,带起的风连门轴的灰都没惊动。脚落在走廊的瞬间,脚尖先着地,鞋跟悬在半空——胶鞋的软底踩在墙根的阴影里,那里的水泥地被常年的阴影浸得发潮,脚步声会被吸得更干净。每一步都贴着墙根的霉斑走,霉斑是深绿的,像块块凝固的脓,蹭在裤腿上发黏。

二楼楼梯口的老守卫歪在藤椅上,头抵着墙,涎水顺着嘴角的皱纹往下淌,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电棍的橡胶柄被汗浸得发亮,斜斜靠在膝盖上,棍头的电极片闪着暗紫的光,像条蜷着的蛇。他的呼噜声很轻,像漏风的风箱,胸口起伏得很慢,显然是熬了半宿的困。

辛集兴绕到他身后时,影子刚好被楼梯的阴影罩住。左手捂上去时,掌心先按在对方的人中上,指尖顺势扣住下巴——力道不重,却让对方发不出半点声。右手的玻璃碴抵在颈动脉的瞬间,他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猛地一缩,像被烫到的蛇。守卫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眼白里的血丝像炸开的蛛网,四肢在瞬间绷得笔直,又猛地软下去,像被抽走了骨头。

钥匙串挂在守卫的皮带扣上,黄铜钥匙磨得发亮,其中一把带着挂锁的齿痕——他摸准了那把,捏在手里时,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爬。后门的挂锁锈得厉害,钥匙插进去时“咯吱”响了半声,他顿了顿,等走廊里的回声散了,才轻轻一转——“咔嗒”,锁舌弹开的脆响裹在风里,像颗石子掉进了深潭。

门外的夜气涌进来,带着后山的松针味。他回头看了眼楼梯口,老守卫的头歪得更厉害了,涎水顺着衬衫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监控器的红灯又亮了,在走廊里投下安稳的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山的风是带着棱角的。比江边的湿冷更烈,卷着松针的涩味往领口钻,像无数根细冰碴子刮着脖子,激得辛集兴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风穿过松枝时发出“呜呜”的响,把远处山口的狗吠撕成了碎片——那吠声断断续续的,不是凶戾的狂吠,是带着困意的闷哼,像谁打哈欠时没闭紧嘴,每声都拖着长尾巴,在树林里荡出半里地才散。

辛集兴弓着腰,脊梁骨像根被压弯的铁条。军靴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先是“噗”的闷响——那是新落的松针被踩实的软;再往下用劲,就会听见“咔嚓”的脆响,是埋在底下的枯树枝被碾断,碎成几截。他每走三步就猛地顿住,耳朵像雷达似的竖起来,连风刮过草叶的“沙沙”声都分得清清楚楚:左前方三丈远有只夜鸟惊飞,翅膀振得“扑棱”响;右后方的灌木丛里藏着只刺猬,窸窸窣窣地扒拉着腐叶。确认没有异常,才继续往前挪,军靴的鞋带沾着露水,蹭在裤腿上发潮,像裹了层湿棉絮。

雷清荷说的歪脖子松树在月光下像个佝偻的老人。树干往西南倾斜得厉害,最弯的地方几乎要贴到地面,树皮裂着深褐色的缝,里面嵌着些经年的松脂,硬得像琥珀。最扎眼的是树干中段的疤——碗口大的疤肉翻卷着,边缘结着层深褐的硬壳,像被人用斧头劈过又没劈透,硬生生撕下块肉来,在月光下看,真像张哭歪的脸,眼角的裂纹往树梢爬,把半边树影都扯得发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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