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端坐上首的老太太——统共十七口人,将这张大圆桌围得满满当当,却仍留有余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大家族枝繁叶茂的盛况。
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整张圆桌,蒸腾的热气在吊灯下氤氲出温馨的光晕。
容仁起身揭开清蒸松花江鱼的青花瓷盖碗,雪白的鱼肉上缀着翠绿的葱丝,鲜甜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妈,这鱼可是今早渔民从松花江捞上来的,今天一直养在后院的鱼池里,傍晚才捞起来,新鲜着呢。”容远夹起一筷子鱼腹肉放进老太太碗里,“您尝尝,比去年那批还鲜嫩。”
老太太眯着眼笑,银筷子轻轻一挑,晶莹的蒜瓣肉就散开在醋碟里。
孔昕蕾正给孩子们分盛玉米排骨汤,金黄的玉米段在乳白汤里沉浮。
她小儿子容森迫不及待要去够转盘上的避风塘炒蟹,被父亲容远用筷子敲了下手背:“洗过手没有?看看你的一双爪子!赶紧去洗手。”
满桌人都笑起来,不锈钢转盘映着糖醋排骨油亮的酱色。
“锅包肉来喽!”田荣亮端着刚出锅的炸物小跑进来,琥珀色的肉片在盘中咔咔作响。
第一盘锅包肉早就被小一辈瓜分完了,这是第二锅出锅的了。
容思忙接过盘子摆在已经望眼欲穿的小丫头吴小雨面前,吴小雨就着鲜橙汁咬下酥脆的外壳,酸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滴。
容珍珍虽然没到,却托人捎来两坛自酿的山葡萄酒。
紫红色的液体斟满玻璃杯,正好配着蒜蓉炒青菜的清爽。
孩子们早盯上了香辣虾红艳艳的钳子,最小的吴小雨被辣得直吐舌头,又忍不住去蘸茄子烧豆角里的浓稠酱汁。
“哎呀,光顾着吃,差点忘了。”老太太突然用手敲敲桌面,从身后的包包里掏出个红布包,“明儿振华娶媳妇,这是给新娘子留的松花石坠子。”
众人停筷望去,那枚墨绿透亮的石头在灯下泛着水纹般的光泽,就像此刻餐桌上交融的饭菜香。
红烧鱼的酱香缠着蒜泥白肉的油香,混着排骨汤的醇香,在推杯换盏间蒸腾出团圆的热乎气儿。
容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对新人成婚时,老太太都会从她那口祖传的樟木箱子里取出一件传家宝相赠。
这些老物件可都是容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宝贝,每一件背后都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老太太的陪嫁里,有前清年间的和田玉镯,民国时期的鎏金怀表,还有她太奶奶传下来的翡翠耳坠。
这些物件儿看似陈旧,却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随便一件拿到拍卖行去,都能在省城换套房子。
老太太对这些传家宝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那口樟木箱子常年锁着三道铜锁,钥匙从不离身。
就连最得宠的二孙子容振民想摸一摸她腕上的玉镯,都得先净手焚香才行。
容家祖宅的东厢房底下,藏着个连族谱上都没记载的地窖。
入口巧妙地隐在灶房的青砖底下,上面常年压着口腌酸菜的大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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