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音慌乱地用手撑着地,才避免彻底倒了下去。
但姿态却比之前更加不堪。
银发彻底散乱,呼吸急促,露出的半张脸羞得通红。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上了更浓的哭腔,几乎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我太没用了……连、连路都走不好……还弄脏了您的地方……”
她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他,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
容璟递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他垂眸,视线掠过地上那几颗碍事的鲛珠,又落回眼前因为羞惭和疼痛而微微发抖的缠音上。
他静默了一瞬。
随后几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
那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笑。
更像是一种……看到什么意料之外,却又无伤大雅的小麻烦时,一种近乎本能的情绪流露。
但这细微的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殿宇内,清晰如惊雷。
缠音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湛蓝眼眸睁得极大。
“国师,您刚才在笑我吗?”
说话之间,缠音的眼泪还因为本能的落下,更显得她有些茫然。
容璟见状,背在身后的指节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随后转身欲走。
刚转身,就感觉到身后袍角传来的拉扯感。
脚步一顿,他回眸垂视。
却见缠音的眼眸近乎执拗地看着他,好似一定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容璟的目光从她泪痕斑驳的脸,落到她紧攥着自己袍角的手指上,那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带着些许的颤抖。
他并未挣脱,脸上亦无愠怒。
只是任由她抓着那一片月白色衣料,仿佛那微不足道的牵扯并不存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缠音怔愣了一瞬,而就在她怔忪的这片刻,容璟已身子一动。
袍角从那松脱的指尖轻易滑落。
他不再看她,转身,月白袍衣拂动间,已步入内殿深深的阴影之中,再无踪迹。
缠音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哪里还残存着他衣裳的触感。
果然……很难搞啊。
这男人,心肠怕是比万丈海沟下的寒铁还要冷硬。
不过……
她闯进了只有容璟才能进入的殿宇还弄出了声响,甚至笨拙地拉扯了他地的衣角,而他……最终也只是留下两句不痛不痒的反问便离开了。
并未真正动怒。
未曾施以惩戒。
甚至……默许了她停留在此处。
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他对她,似乎的确有着一种极其有限施舍般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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