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茯苓糕点,随即磨起了墨。
滴下清澈的水,明明磨得是墨,却从水纹里忽然瞧见了缠音的笑靥。
沉下心来,周围人早已歇下,但他却恍觉不困。
转而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狼毫悬在特制的,装订成册的宣纸上,写着自己的答案。
直到困倦了,他才放下笔,睡了过去。
一日复一日,望着眼前整齐,早已完成的作答,他并没有想着先提交。反而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一遍又一遍的等待着最后时间的到来。
曦和弭节兮望崦嵫,九阳巡天兮不可攀。
转眼间,乡试也随之结束了。
侯府里的人都觉得秦淮之只是个陪跑的,也没有多加放在心上,秦夫人只派了几个小厮在贡院门口等待秦淮之,等见到秦淮之之后,便回去向秦夫人禀报。
于是,等秦淮之出来的时候,侯府内一个人都没有在。
秦淮之也不伤心,对他而言,侯府内的人都不重要,唯独一人重要。
贡院朱门洞开,人潮如泄洪般往外涌。秦淮之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身影。
缠音。
她没有来。
“公子?”成云快步走上前来,有些欲言又止之,秦淮之见状,“有话快说。”
成云眼见秦淮之的眉头皱起,就知道自家公子是在为缠音小姐没有来而伤心,但这次可不是缠音小姐故意不来。
他急忙道:“公子,今日清晨,夫人组织了府上的姨娘小姐们,前往城西的牵丝寺去祈福了。”
秦淮之刚打算迈步回侯府的方向一转。
成云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公子,您风尘仆仆,如今过去,少不得让缠音小姐笑话,要不您回府洗漱一下,再去牵丝寺如何?”
听到成云的话,秦淮之也反应过来了,他九天没有刮胡子,洗漱,脏了也只在独立的号舍擦了擦身子。即使有那张俊朗的脸蛋撑着,但眼下瞧着,还是有些磕碜。
他点了点头,“也好,先回府中洗漱。”
茜纱车帘晃动的光影里,柳姨娘和缠音对面而坐。
柳姨娘想起今日才知道的消息,端起茶盏,喝上一口,缓缓道:“缠音……听说,你给晦明斋那位……送过食盒,而且那日你还给他送过别?”
缠音低眸,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会瞒过柳姨娘,这些事情柳姨娘迟早会知道,眼下知道也不算早。
鸦羽般的长睫掩住眸光,她的声音轻柔,稳得出奇,没有一丝慌乱,“姑母,确有此事。”
柳姨娘如今是当真看不懂她这个侄女了。
你说勾搭上秦逸之就算了,毕竟他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侯爷,但秦淮之……他就是个草包啊,而且童试还是压线进的秀才,哪里会有什么前途?
“你当真决定了,要他?你可要知道,秦淮之……实在不算是什么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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