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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秘境的死寂与阴寒,如同跗骨之蛆,渗入方腊的骨髓,即便挣扎着从那枯树裂缝中爬出,重返血月笼罩的荒野,那股深入灵魂的冰冷也未能完全驱散。左臂依旧沉重麻木,被冰晶寒蛛本源侵蚀的筋肉骨骼如同包裹在无形的寒铁之中,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迟滞的痛楚。体内更是乱象丛生:石怨灵带来的厚重土行之力、自身修炼的阴冷之气、以及那霸道凌厉的寒冰本源,如同三条凶性难驯的毒龙,在狭窄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稍有不慎便是脏腑撕裂之危。更深处,那冰冷滑腻的低语,如同毒蛇盘踞在意识角落,伺机噬咬。
唯有饥饿,身体与灵魂的双重饥饿,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灼烧着他残存的理智,驱策着他麻木的双腿,朝着记忆中窖村的方向,踉跄前行。荒野的荆棘在布满冰霜的破烂衣衫上留下新的裂口,血珠渗出,旋即被残留的寒气冻结成暗红的冰粒。
不知又跋涉了多久,当头顶那轮妖异的血月逐渐西沉,天际泛起一丝惨淡的灰白时,一片被低矮丘陵环抱的破败村落轮廓,终于在视野尽头浮现。
窖村。
眼前的景象,却让方腊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的希冀,瞬间被冰冷的现实碾碎。
这哪里是想象中的幸存者据点?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尚未完全冷却的坟场!
断壁残垣焦黑一片,许多房舍只剩下几根黢黑的梁柱,如同巨兽的残骸,倔强地刺向血色褪去后更显阴沉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尸体腐烂后特有的甜腻恶臭。村口倒塌的牌楼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胡乱堆叠在一起,上面盖着薄薄一层浮土,几只硕大的、散发着暗绿色磷光的食腐怪鸦正用尖锐的喙撕扯着露出的腐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它们感知到活人的气息,纷纷抬起沾满污血的脑袋,数点幽绿的磷火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在方腊身上,带着贪婪与警惕。
死气沉沉。除了风声呜咽和怪鸦的啄食声,整个村落一片死寂。
方腊强压下胃里的翻腾,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恶臭的空气,拖着麻木的左腿,踏入了这片废墟。脚下的泥土浸透了血污,黏腻湿滑。他的感知下意识地展开,捕捉着空气中游离的微弱气息。大部分是尸体散发的死气和怨念,如同污浊的雾霭。但在废墟深处,一些相对凝实、带着微弱生命波动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摇曳着,数量不过数十。
幸存者,在苟延残喘。
他循着感知中最为集中的一股带着土腥气和微弱火行力量的气息,朝着村子中央一片相对完整的石屋走去。刚转过一处烧得只剩骨架的马厩,异变陡生!
“站住!哪来的妖鬼?!”
一声嘶哑却充满戾气的暴喝响起!紧接着,数道带着破空锐响的劲风,如同毒蛇出洞,从左右两侧的断墙后激射而出,直取方腊要害!
并非刀箭,而是数根前端被削尖、裹挟着微弱土黄色光芒的硬木投矛!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封死了方腊前后左右的闪避空间!矛尖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
方腊瞳孔骤缩!体内三条“毒龙”因突如其来的袭击而瞬间暴动!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身体猛地向下一矮,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向头颅和心脏的两矛!同时,那条麻木沉重的左臂,带着一股被激发的、源自冰晶寒蛛的冰冷戾气,下意识地朝着侧面狠狠一抡!
嗤啦!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银白色细丝,如同活物般从他左手指尖迸射而出!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瞬间缠绕上射向他腰肋的一根硬木投矛!
咔嚓!
那根灌注了微弱土行之力的硬木矛,在被银丝缠绕的瞬间,表面便覆盖上一层致密的幽蓝冰晶,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断成数截!冰渣四溅!
“妖术!”“是寒冰妖魔!”
两侧断墙后,惊呼声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响起!七八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跳了出来。他们大多手持简陋的木矛、柴刀,甚至锄头,脸上沾满烟灰血污,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惊惶,以及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为首一个身材格外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把缺口累累的厚背砍刀,刀身上隐隐有微弱的赤红光芒流转,正是那股微弱火行之力的来源。他死死盯着方腊指尖残留的一缕寒气,眼中满是忌惮和杀意。
“宰了他!他身上有妖气!别让他靠近!”刀疤脸汉子嘶吼着,挥刀就要带头扑上!他身后的幸存者们也红着眼,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就要一拥而上!
方腊心头一沉。他不想动手,尤其是对这些同样挣扎求生的可怜人。但体内暴动的力量和被攻击激起的戾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指尖的寒气不受控制地再次凝聚,左臂的麻木感似乎都被这股杀意冲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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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都给洒家住手!”
一声如同闷雷炸响的暴喝,猛地从石屋方向传来!这声音雄浑、沙哑,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瞬间压过了场中剑拔弩张的杀气!
所有人动作一滞,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到近乎夸张的身影,如同半截铁塔,从石屋那低矮的门框里挤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僧袍,敞开的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的胸膛,上面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疤,如同盘踞的恶龙。一颗光头上戒疤模糊,却有一道斜贯额角的狰狞伤口刚刚结痂,更添几分凶悍。他手中拄着一根碗口粗细、通体黝黑、隐隐有暗沉金纹流转的浑铁水磨禅杖,杖头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地面都仿佛震了一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绝非寻常僧人的平和慈悲,而是如同两团熊熊燃烧、却又被强行压抑的暗红色炭火!目光扫过之处,带着一种灼人的威压和深沉的痛苦,仿佛蕴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当他的目光落在方腊身上时,那暗红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巨大的身躯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脸上刀刻斧凿般的线条瞬间绷紧,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悲愤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方……腊兄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雄浑的嗓音里透出的疲惫和沧桑,远比外貌更甚。
“鲁……鲁提辖?!”方腊同样心神剧震,指尖凝聚的寒气瞬间散去!眼前这形容枯槁却威势犹存的魁伟僧人,不是那三拳打死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又是何人?!只是记忆中那豪气干云、快意恩仇的莽和尚,此刻却如同被强行套上枷锁的雄狮,浑身散发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
“真的是你?!”鲁智深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地面龟裂!他死死盯着方腊,暗红的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洒家亲眼见那武松……那鬼东西把你沉入西湖!你……你如何能……”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方腊破烂衣衫下露出的皮肤上残留的冰霜痕迹,落在那条依旧散发着阴寒气息、动作明显迟滞的左臂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双虽然疲惫却带着一丝非人冰冷戾气的眼睛上。
那眼神,让鲁智深握着禅杖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那暗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了然。
“都散了吧!”鲁智深猛地转头,对着那七八个依旧警惕举着武器的幸存者,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他不是妖魔!是……故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一个……和我们一样,被这狗娘养的世道,拖进地狱的故人!”
刀疤脸汉子看了看鲁智深,又狐疑地扫了一眼方腊,尤其是他那条诡异的左臂,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砍刀,闷声道:“鲁大师发话,兄弟们退下!”他挥了挥手,带着其他人迅速退回到断墙之后,隐去了身形,但警惕的目光依旧如同芒刺般落在方腊身上。
废墟中央,只剩下方腊与鲁智深两人相对而立。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风吹过断壁的呜咽。
“鲁大哥……”方腊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嘶哑的低唤。劫后重逢,本该是欣喜,但眼前这满目疮痍,鲁智深那深沉的痛苦,还有自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都让那点欣喜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苦涩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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