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不抱怨冷,从不抱怨热,也许知道世局,但并不关心;如果每一个人都像撒哈拉人,这个世界不会进步,但至少和平。
&ldo;更可贵的,他们是非常快乐的民族,可是并不刻意追求;这是最高的境界,也是最低的境界。&rdo;
她说,沙漠里,物资的需求几近于零,但仍然有精神生活。他们不一定了解宗教的真正意义,对于回教的&ldo;律&rdo;却信守不渝。他们也没有看过繁华世界,有水喝,有骆驼肉吃,就很满足了。
&ldo;政治意义还是要被瓜分时才恍然觉悟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属于沙漠,甚至很有钱的沙漠人到德国留学,回到沙漠后,还跟我说:&lso;多么快乐,又可以用手抓饭吃了!&rso;&rdo;
说这些话时,态度是专注严肃的,但是,她的笑声、手势、连带弹烟灰的姿态,都十分俏皮、坦然,人事风霜的历练,似乎使她反璞归真。
她一直是理想主义者。
&ldo;学校并没有给我什么样的教育,而且,我一直希望离家出走,见识更广阔的世界。&rdo;
哲学系三年级,她首次听到一张西班牙古典吉他唱片,非常感动。西班牙的小白房子、毛驴、一望无际的葡萄园,那样粗犷,那样朴质,是她向往中的美丽乐园。
&ldo;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到那里看一次,然后把哲学里的苍白去掉。&rdo;
终于成行了。
不过,今天的她仍然认为去西班牙是一个浪漫的选择,而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住在马德里大学宿舍里,既不认识什么人,语言也不通,唯一的依靠,就是家信。收不到信,就流泪,收到信,就关起房门不停的写回信。除了读书,她不知道如何建立自己,完全没有计划过日子。
&ldo;出国前,我的个性很不开放,始终所想的就是一个人生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常想死,想自杀,但是到了西班牙,看见别人的生活方式,才知道这样也是健康的,并不肤浅。&rdo;
听见音乐,他们就在大庭广众下旋舞,毫无顾忌。她想,怎么会这样开放?恐怕自己永远也做不到。日子久了,习惯了,她感染了他们热情的天性,不知不觉融入了自己的血液里。
她庆幸有这样一个宽阔的起步,另方面,又感到前途茫茫。考虑良久,她选择了德国,继续前程。
在萧邦和乔治桑住过的一个岛上做了三个月导游,赚了点旅费,一张机票,她到了德国,进入歌德学院,专攻语文。一天念十六小时的德文,九个月就取得德文教师资格,对一个外国人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成绩,&ldo;但也是我留学生活最贫乏的一段。&rdo;
她轻轻地笑,抿抿嘴唇:&ldo;我一天到晚就在念书,对德国的人和事,完全讲不出来。我认识的德国,就是上学的那条路和几个博物馆、美术馆。&rdo;
回想起来,真是很大的损失。她情愿没有拿到什么证书,情愿说不好德文,(她学的德文,有&ldo;正统&rdo;的柏林口音。)而了解他们的衣食住行。
在德国,也打工。看见广告上征求一个漂亮的日本女孩子,她想,为什么要一个漂亮的日本女孩子?于是寄了十几张彩色照片,竟然很顺利的应征到这份工作。那是第一次为了赚两百美金生活费&ldo;抛头露面&rdo;,她在一家大百货公司里做蔻蒂化妆品公司的模特儿,卖十天香水。
&ldo;第一天简直羞愧得不得了,一点不觉得是一种骄傲,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rdo;
在德国,除了看到一些伟大的艺术品,她认为实在没什么可讲的。&ldo;对劳苦的大众来说,艺术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国民住宅。&rdo;
西班牙两年,德国一年,她又转移目标了。她得到一个伊利诺大学主修陶瓷的机会,提着两口大皮箱,走出芝加哥机场。
一个月后,她谋得职位,在伊利诺大学法律系图书馆负责英美法分类。第一天上班,她就闹了笑话,在两百本书页里盖了两百个错误的图章,日期是:十月三十六日!
美国一年,父母最关心的是她的婚姻‐‐有不少博士找她,但是,她坚持要嫁一个自己所爱的人。
她回家了,在文化学院、政工干校和家专教了两年书,她又想飞了,离开家,继续流浪‐‐短短十年,遍历大半个地球,甚至东德、波兰、南斯拉夫、捷克、丹麦都去过了。不过,她说:&ldo;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喜欢旅游的人,因为很累,我不爱&lso;景&rso;,我爱&lso;人&rso;,这是真的。&rdo;
悲天悯人的情怀,这正是她一系列撒哈拉故事里最吸引人的特色。
&ldo;年龄愈大,我愈能同情别人的苦痛,而我的同情不是施舍,施舍就成了同情的罪。&rdo;
她清晰的音调急切起来:&ldo;我这样想,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很多苦难,而悲天悯人不是你怜悯他,是他给了你东西,因为怜悯别人,自己才会进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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