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直接的对抗收效甚微时,更隐秘的攻击方式悄然浮现——流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营区里渐渐有了关于汤予竹的闲言碎语。起初只是些模糊不清的猜测,像雾气一样飘在人耳边,听不真切,也抓不住源头。那些话断断续续,夹杂在洗漱声、脚步声和饭盒碰撞的叮当声中,仿佛只是偶然提起,又迅速被风吹散。可没过几天,这些话越传越具体,越说越离谱,像是有人精心编排过一般,逐渐有了形状和温度,带着刺骨的寒意,在人心深处悄悄扎根。
有人说她:“仗着一张漂亮脸蛋,会跳个舞、会做顿饭,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走路都抬着下巴,谁都不放在眼里。”这话常出现在傍晚洗漱时,两个女生背对水龙头低声嘀咕,声音压得极低,却故意让旁边的人听见。水珠滴落的声音掩盖了话语,却掩不住那眼神里的讥讽。她们一边刷牙,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见汤予竹不在附近,便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仿佛在分享某种隐秘的乐趣。牙膏沫顺着嘴角滑下,也没人去擦,只顾着把那些话一句句说得更尖刻些。
还有人说:“她直播根本不是分享厨艺,就是想出名想疯了,整天对着手机搔首弄姿,博关注呗。”这话在食堂最常见。打饭窗口前,几个女生排着队,一边递饭盒一边交换眼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她们不说名字,但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向那个安静打饭的身影——汤予竹正低着头,端着餐盘,动作利落而克制。她穿的是统一的迷彩服,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脸上没有妆容,连指甲都剪得短短的。可即便如此,仍有人咬牙切齿地说:“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为了让人看?”
最恶毒的是另一种说法,藏得更深,传得更慢,却也最伤人:“训练那么拼命,表现那么突出,真以为是靠实力?八成是冲着教官去的吧?不然怎么次次都被点名表扬?是不是私下搞了什么小动作?”这种话往往出现在熄灯后的宿舍里,上铺与下铺之间压低嗓音的耳语中,像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说话的人还故作犹豫:“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往外传啊。”可转头又在另一群人面前重复一遍,添油加醋,说得比之前更不堪。
这些话不像拳头那样砸在脸上,却像细针,一根根扎进皮肤深处,无声无息地渗入骨髓。它们没有署名,没有证据,却像霉菌一样,在潮湿阴暗处迅速蔓延,悄无声息地腐蚀着一个人的名声。没有人站出来为汤予竹说话,也没有人公开质疑这些流言的真实性。大多数人选择沉默,或是抱着“反正不关我事”的心态冷眼旁观。可正是这份沉默,成了谣言滋生的温床。
赵晓薇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那天她刚从水房回来,门板被她猛地推开,差点撞到墙上,手里还攥着刚拧干的毛巾,脸涨得通红,额角沁出汗珠。“予竹!你听说了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外面都在传你坏话!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在背后嚼舌根?我要是知道是谁,非撕烂她的嘴不可!”说完,她狠狠把毛巾摔进盆里,水花四溅,打湿了鞋面和床沿。她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把所有藏着掖着的人都揪出来。
周暖紧跟着进来,轻轻带上门,眉头皱成一团,声音压得很低:“予竹,这谣言太恶心了……真的没人管吗?要不要报告指导员?总不能任由她们这样污蔑你吧?”她说着,担忧地看向汤予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白。她是那种天生温柔、不爱争执的女孩,此刻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少见的坚定。
汤予竹正站在窗边喝水,听见这话,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映出平静的轮廓,眉眼清晰,神情如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股火正在一点点烧起来,烧得缓慢,却炽烈。她不怕辛苦,不怕累,也不怕别人当面挑衅。但她无法容忍这种躲在暗处、用语言伤人的卑劣手段。名誉一旦受损,就像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那些看不见的刀子,比体能训练中的疲惫更磨人,它们割的是尊严,刺的是人心。
她缓缓放下水杯,杯底碰触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嗒”。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的气氛为之一静,连窗外蝉鸣都仿佛停了一瞬。空气凝滞了几秒,连赵晓薇急促的呼吸都放轻了。
“告诉指导员有用吗?”她开口,语气出奇地平稳,甚至有些冷,“现在全是空口无凭的话,指导员最多只能提醒几句,反而会让造谣的人更加小心。我们连源头都找不到。”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圈水渍上,声音低了些,却更有力量:“他们要的就是看我慌乱、看我跳脚、看我失控。如果我真的跑去告状、大吵大闹,那就正中下怀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赵晓薇愤怒的脸和周暖担忧的眼睛,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我不怕他们说。清者自清。但也不能白白被人泼脏水。晓薇,小暖,我想请你们帮我留意一件事——这些话,最早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谁最先提起的?在哪说的?跟谁说的?每一次传播,有没有固定的模式?有没有人在不同场合反复提起?”
她不需要情绪化的反击,她要的是线索,是破绽,是一个能让幕后之人主动露出马脚的机会。她不相信这些恶意会凭空生长。军训期间人员固定、活动范围有限,信息传播路径其实并不复杂。只要细心观察,总会发现蛛丝马迹。比如,某些话总是先出现在某个区域,再扩散到其他地方;有些人明明和她毫无交集,却总能在第一时间说出最新版本的谣言。
而她心里早已有一个怀疑对象——孙菲菲。那个总是笑得温婉、说话轻声细语的女孩,最近看她的眼神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时在列队集合时,孙菲菲会假装不经意地避开她的视线;休息间隙,她也会刻意站到另一群人中间,低声说着什么,见她走近便立刻停下,脸上还挂着虚假的笑意。更奇怪的是,每当流言更新一次,孙菲菲身边总有人神色微妙地点头,仿佛在确认什么。
但怀疑归怀疑,没有实证之前,一切只是猜测。汤予竹清楚,贸然指责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她必须沉住气,像猎人等待猎物踏进陷阱那样,耐心收集每一个细节,直到真相浮出水面。
营区的空气似乎比往常闷了许多。树影斑驳,蝉鸣聒噪,操场上口号声依旧整齐划一,可在这表面的秩序之下,某种看不见的暗流正在涌动。汤予竹站回窗边,望着远处飘扬的军旗,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沉静却透着锋芒的眼睛。她的双手自然垂落,脊背挺直,像一棵扎根于岩石中的松树,不动声色,却自有力量。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但眼底已燃起一簇不肯退让的光。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不是体力的比拼,也不是技能的较量,而是心智的博弈,是隐忍与耐心的拉锯战。她不会逃避,也不会退缩。她要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人明白:流言可以伤人,但伤不了一个站得笔直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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