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时,我正站在可控核聚变实验装置的控制台前。屏幕上跳动的等离子体参数刚稳定在最佳区间,研发团队的欢呼声还没散去,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就穿透了厚重的防辐射门:“汪董事长,家里来电话,说您父亲他……”
“说清楚。”我按住耳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视线仍胶着在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那里的蓝色等离子体云正像心脏般规律搏动,这是我们连续三个月调试的成果。
“董事长,医院下病危通知了,张妈说汪老先生弥留之际一直喊着‘紫菱’……”
“嗡”的一声,控制台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等离子体约束磁场的稳定系数瞬间跌破安全阈值,我猛地按下紧急制动按钮,冷却系统的白雾立刻弥漫了整个观察窗。脑海里的系统光幕罕见地出现乱码,那些熟悉的技术参数突然被二十年前的画面覆盖——紫菱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游艇甲板上,手里举着刚偷来的无线充电核心图纸,对岸边的岛国间谍挥手时,发带被海风卷进了浪里。
“汪董事长!您没事吧?”副总扶住我颤抖的肩膀,“磁场已经稳住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推开他的手往电梯口走,高跟鞋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让李工代我主持后续调试,”我扯下胸前的工作证塞进白大褂口袋,“德国会议推迟到后天,告诉弗里克教授,等我处理完家事再联系。”
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父亲常用的雪松须后水味道。监护仪的滴答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空气里的沉默。病床上的老人颧骨高耸,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中断,手腕上那道被紫菱用水果刀划伤的旧疤,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绿萍,你终于肯来了。”他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我白大褂上的辐射剂量监测仪,“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些冷冰冰的机器,连亲爹的死活都不管。”
我握着听诊器的手指猛地收紧,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像在替我数着胸腔里翻涌的酸楚。“爸,核医学科的机器离不开人,昨天刚收治了三个重症……”
“重症?”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抓住被单,指节泛白,“绿萍,在你眼里,那些病人都比我金贵!当年紫菱划破我手腕,你不过是递了瓶碘伏就摔门去图书馆,现在倒学会拿工作当幌子了?”
我喉间发紧,那道疤明明是紫菱偷了我的竞赛奖金被发现,恼羞成怒划下的。可那天母亲抱着哭闹的妹妹哄:“她还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让着点。”父亲当时只是揉着紫菱的头发说:“下次想要什么跟爸说,别跟你姐置气。”这些话堵在舌尖,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父亲汪展鹏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迸出怨毒的光,“你打小就这副死样子!紫菱摔碎了爷爷的古董花瓶,你非要告诉老师;紫菱高考作弊被抓,你不肯替她顶罪;现在我躺在这里,你倒宁愿守着那些会发光的管子!”他突然剧烈喘息起来,指着门口,“绿萍,你走!我不稀罕你的假好心,有这功夫,不如去看看紫菱是不是又在酒吧里哭着要你买单!”
辐射剂量监测仪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像在提醒我防护服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我望着他高耸的颧骨,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发烧到四十度,母亲却带着紫菱去游乐园,是邻居大婶把我背去医院。父亲回来后只骂我:“绿萍,你逞什么强?不知道打电话叫你妹妹回来送你?”
“爸……”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却细得像蛛丝,“当年你说女孩子要独立,让我每一样都要拔尖;紫菱说想当歌手,你立刻给她买了钢琴请了老师。我从没跟你们要过什么……”
“你这个逆女,闭嘴!”父亲汪展鹏猛地拍向床沿,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绿萍,你那是懂事吗?你是心里根本没这个家!紫菱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她比你脆弱一百倍!你要是敢再惹她生气,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
我退后半步,辐射剂量监测仪的数字在白大褂上明明灭灭。走廊传来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我咬住下唇,将那句“爸爸,她划伤你手臂时,你还笑着说她有脾气”狠狠咽了回去,只低声说:“爸爸,我去叫医生。”
转身时,听见他在身后低声咒骂:“白眼狼……真是白养了……”监护仪的滴答声重新平稳下来,像极了我从小到大,无数次把眼泪憋回去时的心跳。父亲心心念念只有他的小女儿紫菱,甚至都已经忘记了紫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了。
监护仪的波形突然剧烈波动,护士连忙调整氧流量。我退到窗边,看着楼下救护车闪着的红蓝灯光,想起三年前紫菱在狱中自杀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沉的下午。父亲用拐杖砸我的办公室门,吼着“紫菱她才二十多岁!就算把技术卖给岛国人,也是被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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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孩子了。”我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父亲耳中,“那些被她泄露的专利,让岛国在无线充电领域抢占了我们十八个月的市场。如果不是系统提前预警,汪氏现在已经成了业界的笑柄。”
“笑柄?”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攥紧床单而泛青,“你妹妹才是我的命!你妈走得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紫菱。我把她宠坏了是我的错,但绿萍。难道你就不能……就不能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我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泛黄的鉴定报告,摔在床头柜上。那是紫菱与岛国企业签订的合同扫描件,末尾的签名旁还画着个幼稚的爱心。“放她生路?那被她的技术害死的三名缉私警察呢?他们的孩子也才刚上小学。”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时,父亲的眼睛还圆睁着,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我俯身去听,只捕捉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紫菱她还是个孩子……绿萍,你太狠心……”
监护仪的尖啸像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人耳膜发疼。我扑到床边时,父亲的胸腔已停止起伏,只有那双圆睁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天花板,瞳孔里凝固着对我的憎恶。
“爸?爸!”我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的嘴唇还在机械地翕动,气流裹挟着雪松须后水的余味喷在我脸上,像带着毒的针。
“紫菱……她怕黑……晚上要留灯……”喉结艰难地滚动,每一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绿萍,你……你别总凶她……她摔断腿那年……你都没去医院看她……”
我猛地僵住,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呛人。紫菱骑我的摩托车飙车摔断腿时,我正在邻市参加重要的医学研讨会,是母亲说“你妹妹有我照顾,别耽误你的前途”。可现在,这竟成了我狠心的罪证。
“她……她昨天还打电话……说想吃你做的……桂花糕……”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监护仪的长鸣突然变成平直的线,“你……做了吗?”
我看着他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突然想笑。小时候紫菱抢我的课本点火玩,烧了半间书房,他笑着说“孩子玩火聪明”;紫菱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害我差点错过报道,他只淡淡说“姐妹间的玩笑”。而我不过是拒绝在她第三次被公司开除时帮她托关系,就成了全家唾弃的恶人。
“我做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寒风撕扯的破布,“在护士站的保温箱里,放了她爱吃的蜜饯。”
父亲的眼睛终于慢慢闭上,嘴角却还维持着向下撇的弧度,像是带着对我永世不得原谅的怨怼。辐射剂量监测仪的数字跳回安全值,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超标了——比如二十多年来积在心底的委屈,终于在这声长鸣里,漫过了所有能忍耐的刻度。
系统光幕在我眼前亮起,却不再显示技术参数,而是弹出了紫菱十岁时的照片。那时她坐在我的实验台边,举着放大镜看蚂蚁搬家,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发梢镀上金边。“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建议暂停工作24小时。”
走廊里传来张妈的哭声:“大小姐,汪老先生到最后都没原谅你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按下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李工,”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按原计划启动专利全球公示,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岛国那家企业的专利侵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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