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一直居于公主怀中,他可以忘记九原之战,忘记那些仇恨喧嚣、死亡鲜血,只做她一个人的谢寒商。原本,他是这么想的。八月初九,秋风习习,落叶满上京。城阳公主大婚。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当日,谢寒商骑马街头,九原之战之后再度露面,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颓郁之气,仍是清姿磊磊,若岩上松,如涧边风。曾经的上京城第一公子,红装华裳,簪花佩玉,风流倜傥,着实令人惊艳。大婚之日,萧灵鹤骤见佳人,仙人姿貌,如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霎时花迷人眼,心跳怦然。想到这般美貌的男子属于自己,萧灵鹤心口发烫,禁不得想要玷辱其身。红烛幽深处,她欺他数回,见他皮肤白皙,色泽皎然,遍布红晕却更显出清透,比她这个女子还要晶莹无瑕,她一时生出恶念,竟动用了压箱底的东西。皮鞭落在肌肤上,红痕斑驳,更衬洁白。他明明被鞭打得很疼,却不说话,一夜默忍。记得后来,她将他手脚都锁在床围上,命令他:“你趴在床上,不许动。”他竟也愿意配合,只是偏红的眼,泄露了一丝抗拒。萧灵鹤没有恻隐之心,完全被那种孩童般的恶劣与残忍支配,一手抓朱砂笔,一手抓住他腰,将他零零落落的长发自肩膀上拨下去,命令他:“背后好多头发,你把它咬住,不然本宫画不成了。”谢寒商闭上眼,屈辱地咬住自己的发尾。狼毫沾染了朱砂,丝滑地落于他的脊背,留下点点红梅。他紧闭的双眼,睫羽颤抖。为何。公主殿下,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之人伸以援手,百般袒护。却对他,已经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的他,如此残忍戏玩。果真是他的原罪,是他不配么。朱砂笔在那片骨肉匀亭的雪背上,留下了几枝萧萧疏梅,又画了两朵摇曳牡丹。萧灵鹤对自己的画技鲜少有如此满意过,恰逢篱疏来送水,她扔了画笔,笑吟吟说:“篱疏,你过来看我的画,看本宫画得好不好?”谢寒商微微怔忡。殿下竟不顾忌他衣不蔽体,赤身狼狈,还要让她的婢女来看。篱疏道要进来,谢寒商忽地发了狂,他乱扯动起锁链,锁链剧烈地敲在床榻和木质的围栏上,砰砰作响,惊得萧灵鹤呆若木鸡。一息之后,她突然意识到驸马不想给别人看,于是她飞快地拾起他的红衣,将他倾身抱住,绕住他身:“篱疏!你别进来了!出去吧!”篱疏出去了,房间里再未有动静。萧灵鹤抱着谢寒商,摸了摸他的背,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狸奴。谢寒商垂下了头,呼吸粗重,最终化作茫然自失地轻笑。服侍不力,也许会遭到殿下厌恶吧,他胆战心惊,之后几天她对他态度果然不若新婚之日热情。好像得到了之后,就倏然冷了下来,将他冷处理了。直至殿下又有了需求,她来他的房中,将他压在红帐深处,用蜡油滴落在他的胸膛,再一点点舔吻干净。亵渎他,欺负他,殿下只要自己得到了,便会倏而潇洒离去。也不会理,其实他从未真正地满足与快活过。后来又有几日不来,他未能等到殿下垂顾,不知发生了何事,又听闻府中传言,殿下与御史台的白大人在上京城中游船,他心焦难耐,终是趁夜里施展轻功,踏雪无痕,到了殿下的金玉阁外。竹林萧萧,又是夜色沉沉,正好可以掩人耳目。房中有些微动静,是殿下与婢女说话的人声。“竹桃,将我的药拿来。”谢寒商怔住。公主病了么?他的腿蓦然一动,立刻就要上前,钻入金玉馆,探寻殿下的玉体。但接着他便又听到了殿下的声音:“那避子汤得趁热喝,凉了药效便不好了。”谢寒商没有再动,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篱疏皱眉问:“更深半夜的,殿下怎么突然要喝那药?”萧灵鹤轻声笑:“自是一会儿要去找谢寒商。他最近像是察觉什么似的,精明得不像话,事后一直粘着我不许我走,我找不到机会喝药,只好先喝了再过去。”竹桃担心:“若是事前喝,只怕疗效不那么好。”萧灵鹤摇头:“不会,我问过李府医,这药事前喝效果也不差的,而且我常不等他出来就离开,根本没给他机会,加上这药,万无一失。本宫可不想生个他的孩子。”篱疏大着胆子:“公主还是不喜欢驸马?”公主说过,她不会生一个不爱之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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