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平日都收卷了,白昼无人时,若将竹簟拉下,便可只透光而不透人。萧灵鹤的双腿不愿放下,就一直盘在他腰间,懒得一步都不愿走。入厦内,萧灵鹤还不愿下来,鼻音轻滚:“放我到池子里去。”谢寒商照做。公主入了水,身子像一尾滑不留手的珍珠鱼,游入水中。雪白的肌肤泛着粼粼珠光,她停在水下,双臂抚过毂纹微生的水面,回眸对谢寒商说道:“把竹簟门都拉下来,别让人看见。”白日沐汤,拉上竹簟,殿下的用意不言而喻。谢寒商继续照做,落下竹帘后,他却没有回头,指尖停在帘门,深呼吸。最后一面竹帘垂地,四周暗了一些,但还能透过许多光,微风细细,盛夏日的池水微凉,沿着肌肤轻滚,像穿梭游泳的鱼群,鱼唇轻啄着肌肤,酥痒。她面对谢寒商的背影,轻解罗裳,问他:“你怎么不看我了?”他不没有作声,但萧灵鹤几乎能想见他的神情,一定是有些羞粉的。她不得不好心提醒他:“上一次是哪位好公子,说夹子可以用,鞭子可以用,蜡油也可以用的?本宫只是让你下水,你现下却都不愿意了。难道公子是叶公好龙么?”萧灵鹤看见,她藏于袖底的手,一点点扣住,像收紧的口袋,密不透风地攥着。她哼了一声:“到底来不来?”谢寒商顿了一息,缓声道:“我与他们不同,恐怕不会是殿下所想要的。”萧灵鹤从“他们”这两个字,听出了一丝若隐若无的醋味,她“哦”一声,扯了扯软嗓:“你说的‘他们’,是指的叶公子、白公子与卫公子,还是说,花魁、佛子、鲛人、世子……”他抿了下唇,语气出现一丝急促:“殿下。”萧灵鹤笑得腼腆起来:“我知道。可是商商,我说过,我最喜欢你啊。”她向他伸出手:“你过来,抱抱我。”萧灵鹤停在池中,宛如出水芙蓉,静静闭上了眼。她没有听到足音,周遭很静,只有凉厦外玉簪花枝头栖息的蝉,发出冗长扰人的叫声。未几,一双坚实而有力的臂膀环绕住了她,将她抱紧,收入怀中。她得逞,促狭地一笑,眉眼弯弯,使了个坏往后一仰身,将谢寒商拖下水中。水花四溅。霎时两人都衣衫狼狈。谢寒商怔忡地睁开眼,扶着公主靠向池壁。怀中所贴的身子,是以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衣领,但那层衣领的阻隔,又似乎是不存在的,水如细丝,渗透夏日的薄衫。将身体完全浸湿。萧灵鹤的背后抵着池壁,任水流来回,在他们身遭汇聚成极小的漩涡,仿佛吸引着的他们的灵魂,往水池里下坠,她快意地仰起湿漉漉的脸颊,望向眼前。男人的眉鬓是湿透的,一绺碎发缠绕在耳边,水流涓涓往下淌落。他看起来更俊美、更迷人。萧灵鹤为色所痴,踮起脚,吻了吻谢寒商的唇。吻过之后,她像剥一只虾似的,将红透的虾,那层浸水晶莹的虾壳给褪去,姿态娴熟而雍容,充满高贵傲慢的情调。他立在水中,水流如同他的心跳一般,无法平息。“真乖,”她品评道,笑眼微弯,“你很喜欢我亲你?”他不说话,原本雪白的面部皮肉,桃花色弥漫晕染,衬得唇面更红。绛唇如画,原来也可以用来形容男人。虾壳脱落之后,露出细长粉嫩的虾肉,肉质紧实而饱满,富有弹性。想来口感是极佳的。城阳公主喜欢吃虾,而且是吃虾的行家里手,知道从哪里开始品尝最美味,一切都需要步骤有序。虾以浅尝辄止为宜,狼吞虎咽固然能大饱口福,但常常会尝不出太多风味。萧灵鹤又亲了一下自己的驸马,“喜欢亲,那就再亲你一下。”那身虾壳被公主随手抛掷,已经随着池内微缓的水流远走了。谢寒商抿住了唇瓣,在公主殿下没有察觉之际,眸色暗了下来。她只道这个老实的商商,与三年前一样,只会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她将脸埋伏在他怀中继续亲他。男人的眸色愈来愈晦暗,如雨前的浓云,翻滚出墨色的浪。萧灵鹤对此是一无所觉的,她亲了一会儿,抱着他,继续浑然不知地撩:“商商,你真好吃。”下一瞬,她便感觉到自己似是被箍紧了,这种力道,像是霸道阴狠的世子。她霎时变了脸色,秀眉轻轻攒动。仰起头,想看看他,但还没看着。便已沦陷。萧灵鹤哼唧出声,紧紧抱住了他,嗓音又娇又颤,“别,你让我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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