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一片喧嚣与暗涌中过去,转眼便是元宵佳节。京城有盛大的灯会,皇宫亦会举办宫宴,与民同乐。宸王府自然收到了宫宴请柬,同时,太妃也兴致勃勃地决定在王府花园里自设一个小型灯会,邀些亲近的宗室女眷和几位交好的夫人小姐一同赏灯猜谜,算是应景。
林晏清心知这又是一场“鸿门宴”,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应对。她一面吩咐下人精心布置花园,悬挂各色精巧花灯,准备谜题和彩头,一面也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元宵当晚,王府花园里灯火璀璨,各式花灯争奇斗艳,宛如白昼。太妃坐在暖亭里,看着眼前景象,满面笑容。萧煜因要先进宫赴宴,稍晚才能回府,此刻并不在场。
女眷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赏灯猜谜,言笑晏晏。林晏清陪着太妃说了一会儿话,便也起身在园中漫步。她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织锦长裙,外罩银狐斗篷,既不失身份,又清雅别致。
行至一处悬挂着许多八角琉璃宫灯的回廊下,一位穿着娇嫩粉紫衣裙、面容娇俏的少女笑着迎了上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小女冯婉仪,参见宸王妃。”
林晏清打量了她一眼,有些面生。身旁的丫鬟低声提醒:“是通政使冯大人家的小姐,其母与苏侍郎夫人是表姐妹。”
苏家的亲戚?林晏清心中了然,面上却含笑:“冯小姐不必多礼。”
冯婉仪站起身,笑容甜美,带着几分天真烂漫:“早就听闻王妃娘娘风姿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园子里的花灯真好看,尤其是那盏最大的走马灯,画的是‘八仙过海’吧?真是精巧!”
她指着回廊尽头悬挂的一盏近一人高的巨大走马灯,语气充满了赞叹。
林晏清顺着她所指看去,那盏走马灯确实制作精良,人物栩栩如生,在烛火的驱动下缓缓旋转,光影流动,十分吸引人。
“冯小姐好眼力。”林晏清淡笑回应。
“王妃娘娘,我们走近些去看看可好?”冯婉仪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提议,仿佛只是个被精美花灯吸引的单纯少女。
林晏清心中警惕,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拒绝一个晚辈如此“合理”的请求,便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一同走向那盏巨大的走马灯。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灯散发出的热量和烛火的气味。冯婉仪显得十分兴奋,围着灯转了一圈,口中不住称赞。
忽然,她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呼一声,整个人朝着那盏燃烧着的走马灯撞去!同时,她的手“慌乱”地挥舞着,看似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那宽大的袖摆却好巧不巧地扫向了灯壁!
那走马灯是纸糊绢裱,内燃蜡烛,若是被撞倒或是袖摆扫到烛火,极易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林晏清眸光一凛,反应极快。她并未去拉冯婉仪,而是迅速侧身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冯婉仪与走马灯之间,同时右手精准而迅速地伸出,不是去扶冯婉仪,而是稳稳地托住了因为她撞击而微微晃动的灯架底座!
冯婉仪“撞”在了林晏清看似单薄却稳如磐石的背上,被她这么一挡,卸去了大半力道,只是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了。而她那只“慌乱”挥舞的手,袖摆也只是轻轻擦过了林晏清的臂膀,并未触及灯壁烛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女眷们尚未反应过来,危机已然解除。
冯婉仪站稳后,脸上血色尽失,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吓、吓死我了……多谢王妃……方才真是多亏了王妃……”
林晏清缓缓收回托住灯架的手,指尖似乎沾到了一点灯架上未干透的、黏腻的桐油。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擦去,目光平静地看着冯婉仪,语气温和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冯小姐没事就好。这园中路滑,小姐行走还需仔细些。”
冯婉仪被她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慌,连忙低下头:“是、是……婉仪知道了。”
这时,太妃和其他夫人也闻声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
冯婉仪连忙将“意外”揽到自己身上,只说自己不小心绊了一下,多亏宸王妃反应快。
太妃松了口气,拉着林晏清的手道:“安平真是沉稳,方才哀家看着都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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