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的身影,如同滴入静水的墨痕,悄然隐没于虚空之中,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仿佛她从未出现过,连同那神秘莫测的轮回光幕,也一并消散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视野所及,唯有断壁残垣,焦土废墟,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窒息的灼热与死寂。昔日辉煌巍峨的仙凰殿,如今已沦为一片触目惊心的疮痍。
冷冽的风,呜咽着卷起地上尚带余温的黑色灰烬,打着旋,拂过古仙儿那张冰冷到极致、仿佛凝结了万古寒冰的俏脸。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唯有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凤眸,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几乎要瞪裂开来。
沐曦临走前的话语,如同无数根淬了剧毒的冰针,一根根,反复地、精准地刺入她的脑海深处,在她的神魂中不断回响、放大,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你现在过去,又能如何?”
“是想让整个青云宗,都来欣赏你这副嫉妒到发狂的丑陋模样?”
“师尊会为你做主吗?”
会吗?
古仙儿的指甲,早已深深地、决绝地刺入了那白皙柔嫩的掌心。一丝丝灼热而璀璨的金色神血,顺着紧紧攥住的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脚下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灼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不会。
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师尊那颗因林初颜而得以重铸、愈发璀璨坚实的道心,就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答案。
那颗道心之上,已经深深烙印上了“林初颜”三个字。如同天地初开时便订下的契约,如同神魂最本源处的印记,再也无法磨灭,无法剥离!
她现在冲过去,除了自取其辱,除了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摆在脚下任人践踏,还能得到什么?
理智,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嘶嘶地吐着信子,告诉她这最残酷的现实。
然而……
理智能压得住道心被硬生生撕裂、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其中疯狂搅动的剧痛吗?
理智能压得住神魂深处那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焚成灰烬的嫉妒之火吗?
压不住!
根本,压不住!!!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嘶吼,是一种被掠夺了最珍贵之物后的疯狂反扑!
古仙儿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再次穿透虚空,望向了那座云雾缭绕、如同仙境般的宗主寝宫方向。
那股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与清冷太阴之力,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愈发的……圆融,无暇,彼此交织缠绕,浑然一体。仿佛一对得天独厚、命定的道侣,正在进行着最深层次的、灵与肉的极致交合,共同攀登那大道巅峰!
每一次力量的波动,都像是一记无形却无比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在她的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本源的交融,都像是一柄最钝、最锈的刀子,在她的心口反复切割、扭转,带来连绵不绝、深入骨髓的凌迟之痛!
凭什么?!
凭什么她林初颜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理所当然地占据那个位置?!
凭什么她古仙儿,上古仙凰体的拥有者,青云宗的开山大弟子,就必须待在这片冰冷的废墟之中,独自品尝这锥心刺骨、万蚁噬心般的苦果?!
就因为她林初颜……脸皮更厚?手段更下作?更懂得如何放下身段去谄媚迎合?!
呵……
呵呵……
无声的冷笑在她心底蔓延,带着无尽的凄凉与自嘲。
战争……
那场关于师尊、关于道途、关于未来一切归属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对!
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怎能就此认输?怎能像个败犬一样躲在这里舔舐伤口?!
古仙儿的凤眸之中,那刚刚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疯狂与决绝,如同积蓄了万载的地底岩浆,寻到了裂痕,以更加爆裂、更加无可阻挡、足以焚尽一切的姿态,轰然喷发!
去他的理智!
去他的顾全大局!
去他的自取其辱!
她古仙儿,身负上古仙凰血脉,是青云宗当之无愧的开山大弟子!纵横此界,何曾受过今日这等奇耻大辱?!
今日!
此时!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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