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仙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广场上每一个弟子的耳中。清冷,威严,不容置疑。
“考核,继续。”
这四个字,如同一盆冰彻骨髓的寒泉,自九天倾泻而下,精准地浇灌在每一位新晋弟子沸腾躁动的心湖之上。
“嘶——”
隐约可闻的倒抽冷气声在人群中蔓延。
方才因那四位仙子临尘而灼热的血液,此刻骤然冷凝。那双双尚且残留着惊艳与迷醉的眼眸,顷刻间被拉回现实,重新填满了紧张、惶恐以及对未知考核的敬畏。
高台之上,李长剑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是,大小姐。”
当他直起身躯,重新面向台下那一百二十五名命运悬于一线的新晋弟子时,脸上所有属于仆从的恭谨都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初的、甚至更胜之前的肃杀与冰冷。那转变之迅疾与彻底,仿佛方才那谦卑的身影只是阳光掠过瞳孔时产生的错觉。
他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弟子,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听我号令!”
声浪滚滚,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第一项考核,修为检测,即刻开始!”
李长剑声落,大手猛地一挥袖袍。
嗡——!
一股沉浑古老的阵法波动自他身前的高台地面荡漾开来。复杂玄奥的符文次第亮起,勾勒出一座圆形阵图。阵图中央,地面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伴随着低沉的机括轰鸣声,一座庞然大物缓缓自地底升起。
那是一尊高约三丈的古朴石碑,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白玉石料雕琢而成,石质温润,却又透着一股历经万古沧桑的厚重。碑身之上光滑如镜,空无一字,唯有点点星辉般的微光在内部流转不定,散发着一股仿佛能洞穿虚妄、照见本源根的玄妙气息,让所有注视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悸动。
“此乃‘测灵碑’。”
李长剑冰冷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依序上前,不得迟疑!将手掌紧贴碑身,全力运转周身灵力,不得有丝毫保留!”
“石碑自会显现尔等的真实修为境界,纤毫毕现,无可遮掩!”
“此项考核成绩,将计入最终综合评定,占其三成权重!”
“现在,”李长剑的目光扫过最前方的方阵,声音陡然严厉,“从杂役弟子开始!”
令下如山!
排列在最前方杂役弟子方阵,一阵轻微的骚动。这些少年少女大多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简陋,脸上带着比之外门、内门弟子更甚的惶恐与不安。他们深知,自己的起点最低,资源最薄,这场考核于他们而言,更是决定能否摆脱“杂役”二字、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
寂静中,第一个身影踉跄而出。
那是一名身材瘦削、面色泛黄的少年,嘴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手指都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他一步步走上高台,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来到那散发着浩瀚气息的测灵碑前,他更是显得渺小如蚁。
他深吸了足足三口气,才猛地一咬牙,闭上眼,将那只因长期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掌,死死按在了冰凉刺骨的碑面之上。
嗡!
测灵碑微微一震,表面流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一行清晰无比、棱角分明的金色小字,在光滑的碑身之上浮现而出:
【金丹境,一重天!】
字迹显现的刹那,那黄瘦少年猛地睁开眼睛,呆滞了一瞬,随即脸上是无法抑制的、近乎癫狂的喜悦!他几乎要跳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前,他在入门检测时,还不过是筑基境六重的修为,在这天才云集的青云宗,堪称末流,这才被划入了杂役序列。
这过去的一个月,对他们这些杂役弟子而言,简直是地狱般的磨砺!宗派发放的微薄资源远远不够,他们不得不拼尽一切去完成各种艰难任务,换取一点点修炼物资,日夜苦修不辍,榨干自己最后一丝潜力……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在一个月内,连续突破筑基后期的壁垒,更一举凝结金丹,跨越了那曾经遥不可及的大境界!
“下一个!”
李长剑冰冷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仿佛那足以让少年狂喜的成就,于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少年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对着高台方向深深一躬,又敬畏地看了一眼那测灵碑,这才脚步轻飘、如同做梦般跑回了自己的队列。
他一回去,周围的杂役弟子们立刻投来了无数道炽热而羡慕的目光,隐隐还有几声压抑的祝贺。希望之火,开始在更多杂役弟子眼中点燃。
测试,开始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一个个杂役弟子怀揣着紧张与期待,依次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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