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邺拂开袖子,起身踱到窗前。他面向窗外的云水天,声气沉沉:“光一句你的错,从前种种便可揭开不提了?”他顿了顿,“我要什么,你不明白吗?”
善禾呆呆怔住。她慢慢垂下头,嗫嚅道:“可是,我……”
“你什么?”
“我不能对不起阿邵。”她与梁邵的关系是她最后的筹码,“大哥,我与阿邵重新在一起了,您还是我们的大哥,永远都是。”
梁邺冷笑一声:“我知道。”
善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这般折辱我……”
梁邺转过身,淡淡地凝盯住她:“阿邵在北川打仗,并不能时常伴你左右。善善,我可以在阿邵不在的日子里,陪着你。”
这话轻飘飘的,却如匕首直刺善禾的心窝。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梁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他知道了她与阿邵重修旧好,知道了她只是把他当作兄长,却依然说出这样的话。
“陪着我?”善禾的声音不住地发颤,“以什么身份?以大哥的身份,还是……大哥,您不能这样……”她说不下去,只觉得一阵反胃。
“随你怎么想。”垂在身侧的指尖暗暗泛白,梁邺咬住下唇,喉头发紧,“你只需知道,从今往后,你的笑怨嗔痴,不光要留给阿邵,还有一份,皆要予我。”
既然无法将他们拆散,那他只好横在当中,慢慢将阿邵挤走,而后彻底占据阿邵的位置。
善禾再也忍不住,她哽咽着:“大哥……”两行泪顷刻落下。她万不容易走到今日,万不容易与阿邵解开误会,万不容易有了个稍稍明朗的前程,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有梁邺!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能思虑她的感受!
善禾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单手指着梁邺:“你妄想!我只要阿邵,我只与他是夫妻!”
梁邺亦动了怒,他强压着火气,绷直唇线:“那吴天齐和米小小,本官只好秉公处置。”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那官奴的身份……”
“你威胁我?”善禾愤愤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大哥,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还不都是因为你!”梁邺气极,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谁教你来我梁家,谁教你与阿邵做了夫妻,谁教你尽心尽力照顾祖父!谁教你笑得那般美!谁教你哭得让人心疼!谁教你顶着官奴的身份,背着罪臣之女的名头,偏偏从不肯低头,从不向这世道折腰!谁教你受人恩惠,永远念念不忘想着报恩!”
“是你,把我逼得兄长不像兄长,情郎做不成情郎!!!”
梁邺胸膛剧烈起伏,他两眼亦泛红:“善善,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那夜在京畿县,你从那老汉手中救下我,你不是恨我的,对不对?”
“既然不恨,便总有生出爱意的可能,像你爱阿邵那样爱我的可能,对不对?”
“善善,你爱阿邵,爱祖父,爱晴月、妙儿、吴天齐,甚至连吴天齐的孩子你都放在心上。那我呢?我亦帮过你很多啊,我不聋不瞎,不丑不恶,你为什么不能分一瓣心给我呢!”
第99章“我们三个可以一起…………
梁邺两目泛红,偏执地掷下这一箩筐的话来。他像个讨要糖果却不得的孩子,固执地伸出手,明知得不到,却仍不肯收回。
善禾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梁邺,褪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哪怕那真心血迹淋漓,哪怕那真心已被这恐怖的执念扭曲得不成样子。
善禾唇瓣发颤,紧接着浑身也发颤。她指着梁邺的手缓缓垂下来,她看到他眼底的红,看到他紧握到骨节发白的双手。她忽然想到在梁府的那两年,梁邵与她怄气,与祖父怄气。那段无人撑腰的日子里,是梁邺暗中帮衬她,是梁邺与她说话,她真的万分感激他。她想到那会儿梁邺在书房读书,日夜不缀,她得了老太爷的授意,额外给梁邺多备一份羹汤。她想到每次见到梁邺,他皆含着温润笑意,面如春风,他会问她今日好不好、开不开心,他会赞她手艺好,他会谢她照顾老人家,善禾只垂头说:“那都是我应当做的。”他书房中藏书甚巨,从不吝借她翻阅,甚至容她品评策论、畅谈己见。他是那般好、那般体贴的大哥啊……为什么如今他变得这般狰狞、这般恐怖?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善禾又急又气,她跺足哭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就是大哥啊,一辈子都是大哥!我待你同待祖父一样的呀!”
善禾一壁抹泪,一壁痛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说了我不爱你,你为什么总要强迫我呢!”
“善善!”
“别叫我善善!”她几乎嘶吼出声,“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逼我!用晴月逼我,用吴天齐逼我,用官奴逼我!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你偏用什么逼我!”
梁邺面色骤变,他近前一步:“善禾……”
“不许过来!”
善禾抽噎着:“阿邵从来不会这样,他只要我好,只要我开心,只要我顺遂。他珍视我在意的人,他从不拿我的软肋逼迫我!”眼泪断线般滚滚流下,善禾像个孩子那般跺足哭泣,一字一顿,“你、为、什、么、就、不、能、只、当、兄、长!”
梁邺一把攥住善禾的腕子,绷着声线:“我当不了兄长!善禾,我没有要拆散你们!你想与阿邵做夫妻,我并没有反对!”
“那你就要我做个左右逢源、朝秦暮楚的荡.妇,轮流伺候你们兄弟?”
“善禾,你怎么会这般想你自己?”梁邺喉结滚了滚,“有两个人爱你,这不是很好吗?是我们两个伺候你,这不是很好吗?天底下多的是一夫多妻,你做古往今来一妻多夫的先锋、第一人,这不好吗?”
他觉到自己此刻的卑鄙、下作、堕落,可他再没有办法收回手了。善禾与阿邵复婚了,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他再不退让,他便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只好作出这些让步,以期来日一点一点地占据她的心。
先拥有她,再独占她。他卑劣地想。
善禾哭声渐止,她睁着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杏眸,怔怔地看着他。她眼里蓄满泪,清泠泠的。啊,自她“死”后,他只能在梦中看到这双眼。现在,他终于能继续看到这双眼了,他如何能再度接受失去?
绝不能!
见善禾慢慢平复,梁邺忙接话道:“善禾,你爱阿邵,我知道。他打仗归来,你们尽可在一起。可他在外征战时,你这样的身份,是需要人照拂的,对罢?我如今在大理寺行走,未来只会站得更高,只有我可以护你周全。而况他一去数月,你怎可没有人陪呢?更莫论外人眼中我仍是你们兄长,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他握住善禾的肩,认认真真说道:“便是阿邵,我们也可以不教他知道。他打仗回来时,你尽可与他做对神仙眷侣,不提半个字。他走了,我们再在一起。我不会在意的。”
善禾早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唇瓣翕动,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恶心……”
梁邺怔住。
善禾爆出一声哭泣:“我是什么很淫.荡下.贱的人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辱我!”她一掌拍开梁邺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了?妓.女?还是一件你非要得到手的玩物?”
梁邺被她这番话刺痛,亦动了真怒:“玩物?我为你做了这许多事,我为你做了这般让步,你就这样看待我的心意?”
“那我要如何看待?你的心意就是逼我,就是让我做个荡.妇!”
“那是因为阿邵根本护不住你!”梁邺一步近前,猛地抓住她的腕子,“他从小到大闯出多少祸事,皆是我替他善后周全!你想过没有,但凡他护得住你,你的奴籍怎会在我手上?但凡他护得住你,你我如何会有此刻的谈话?他早该把你保护起来,教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善禾奋力挣扎,泪水涟涟:“因为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都以为你是他最好的阿兄!”
“那现在不是吗?”他抿唇道,“你以为北川那边,只要会打仗便能得到功名?他被朱咸暗算,又惹恼了朱贵妃和太子,是我!帮他暗中周旋。是我!联络贤妃与施茂桐给他挣个爵位!你想过没有,陛下从未见过他,就这样轻易地给他护国县男的爵位做?若不是我,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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