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禾吃痛惊呼,她伏在梁邺宽肩,拳脚胡乱踢踏。但听得身下人一声闷哼,他顿了半刻,善禾以为他要放自己下去了,却不想紧接着臀肉就被他狠狠掴了一巴掌,打得肉.波儿似雪浪,眼中立时逼出泪来。
梁邺阔步而出,一脚踹开舱门,三两步行到栏杆边,把善禾整个身子压在横木上,斥道:“这般舍不得他就游回去找他!告诉他你不和离了,告诉他你这几日的经历,说说你是怎么逃的,又怎么回来的,怎么被几条汉子拦在大道中央,差点又干回你官奴的老本行的!”
船已行至河道正中。善禾半只身子悬空,眼前就是翻滚汹涌的斐河河水。泥黄色的水翻着滚儿腾腾而来,溅到脸上便是一层极薄的泥沙。眼睛嘴巴张不住,只得紧紧抿成细窄的三条线。另半只身子虽架在栏杆上,但实则全由梁邺掌控。他松松手,她便离河面近一分;他紧了紧力道,她又被扯回去几分。不安漫上来,对于死亡的惊惧瞬间袭卷善禾全身。
这厢动静甚大,一时间彩屏等丫鬟忙忙赶来,成敏等小厮亦听见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抛了手中活计就跑来,却见善禾被梁邺拎着,前半只身子都要坠下去。
屈辱、愤恨瞬间攀上心尖,眼泪禁不住,善禾立时没口子地骂梁邺“寡廉鲜耻”“下作胚子”“狎弄弟媳”等话,骂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又一道大浪扑卷过来,硬生生打过善禾的脸,泥水钻入鼻腔,呛得她咳喘不止,脸也皱成一团。待稍稍好了些,又呛着嗓子继续骂:“烂了心肠……的小人……”
彩香见了,忙扑过来,跪在梁邺腿边哭道:“大爷,大爷,娘子身子骨弱,禁不起这般惊吓折腾啊!”
梁邺见善禾如此,心中早有悔意。只是见她这般拧着,莫说软话,反而骂他骂得更甚。他是万没想到善禾这样柔弱女子,拧起来竟是油盐不进。梁邺便只暗中箍紧她的腰,面上仍旧冷笑道:“今儿不好好煞煞她的性子,日后你们也要吃亏。你还替她求情?”
善禾一听,啐出口中泥水:“索性你撂开手,把我丢下去,免得我日后教你屋里的人吃亏!”
梁邺恨得牙关咬紧,尚未应答,又听善禾道:“死了我一个也不打紧!横竖你屋里还有什么蘩娘、荷娘都能伺候!再不济,写信求求你弟弟,他也能帮你物色物色!信上就说:庶愿吾弟觅三五女子入京,须索肖似汝之前妻也!他寻不到,就给梁家族亲们瞧瞧,总归能有!”
在场人无不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成安呵斥着众小厮退下了,成敏多看了几眼,亦垂首离开。荷娘闻得善禾话后猝然抬头,眼圈红得更甚,捂着脸踉跄跑开。蘩娘本只看戏,心里虽听得不舒服,但也不多在意,这会儿见荷娘模样,忙忙去安抚她妹子。
彩屏原本只挑着细眉静静看善禾,听她这般骂,不由噗嗤一笑,紧接着梁邺眼风扫来,彩屏急忙敛住笑,近前几步,同彩香一样跪在梁邺腿边,亦噙了泪:“大爷再气,莫气坏了自己身子!娘子昨夜烧得厉害,这会儿脑子不清楚也是有的,何必置这么大的气!”
彩香亦是眼泪汪汪:“大爷,娘子脸都白了,再这样是断撑不下去了。大爷好歹想想老太爷,莫教老人家在天上看了伤心啊!”
这台阶给到梁邺脚下,莫若饥时饭、渴时浆。他冷哼一声,立时把善禾提回,将人扔在甲板上。
善禾上半身早已湿透,匍匐着趴在梁邺脚前,抖得牙齿咯咯作响。彩香见了,一壁上去抱住善禾扶她起来,一壁扭头又同彩屏道:“还不拿件外衣来!娘子身上都湿透了!”
彩屏被她使唤,冷冷“哦”了声,自返身回屋寻衣裳。
善禾哆嗦着从彩香怀中站起,恶狠狠盯住梁邺。她脸色苍白,唯一双杏眼赤红,仿若从地狱而来。善禾抱住双臂,慢慢挪至栏杆边,而后猛地转身,作势便要跳下。
梁邺早看出她心思,而况她此刻浑身虚弱,连带动作也滞缓了许多。他长臂一展,捞住善禾的腰,把人整个儿圈起来,咬牙道:“你就作死罢!”说罢就将人打横抱在怀中。纵管善禾哆嗦着挣扎,他反倒越抱越紧,终又把善禾抱回去了。
彩屏捧着衣裳就要出来,正好撞上梁邺与善禾。
梁邺眉宇戾色不散:“都滚。”
彩屏愣住,她服侍梁邺这么许多年,从没在他口中听过一句重话,当下就瘪了嘴,把衣裳往榻上一抛,“咚”一声就关了门。
彩香本要进去,却被彩屏拦下,冷哼道:“你进去做甚?那儿有大爷一个人伺候就成,你进去,没得讨臭脸子。”
彩香皱眉:“胡闹,哪里有教爷伺候的道理,合该是我们的事。”
彩屏拽住她手就走:“爷嫌我们碍事,教滚呢!”说罢,生拉硬拽将彩香拖走了。
第37章强吻。
彩屏气呼呼冲回自家屋内,饶是彩香在后头怎么教她松手,她也不肯放。
路过蘩、荷二女屋门口,彩屏眼角一溜,正觑见荷娘坐在榻沿,举着帕子擦眼睛。彩屏一口气咽不下去,抬腿把半掩的门踢开,尖着嗓子叱道:“好没廉耻的小蹄子!这般思春想汉还来我们这做什么?早晚滚回你平康坊卖笑去,免得白天哭夜里嚎地叫魂,腌臜了地方!”
彩香一听这话魂飞魄散,反握住她手,急道:“你昏了头了!都是爷屋里的人,你嚷什么?”
彩屏冷笑着:“谁要跟她‘都是’?你自甘堕落,你跟她‘都是’去,我管不着,横竖我清清白白!”说罢,丢了彩香的手,把她往屋里搡:“去去去!跟她们一块去!赶明儿在平康坊也给你挂个花牌子。可惜你比不上人家,人家会弹琴唱曲儿,你只好给爷们汉子缝袜子裤包!”
彩香登时臊得脸红。她素日不是逞口舌之人,这会儿被彩屏骂了,也只是两片厚唇不住地磨动,竟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那厢蘩娘听得这一篓子的话,早就气得吊眉竖眼,她把拭泪的帕子往荷娘手里一塞,立时站起身,夹枪带棒地刺她:“是了!大爷屋里就数彩屏大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玉人,可惜大爷偏不爱清白的,专拣那不干净的往屋里拽。要不,怎么连自家兄弟的媳妇都巴巴儿地往屋里塞呢!”
蘩娘拿一双美目刀子似的狠狠剐了彩屏:“现放着有薛娘子,又有我们姊妹两个,这屋里脏的丑的马上能凑队,实在污了彩屏大姑娘的眼。姑娘受不住,趁早辞了大爷,免得来日受气,又怪我们头上。”
彩香跺足气道:“你们两个吵架,胡乱拉扯大爷娘子作甚么!”
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彩屏当即斥道:“你也配编排大爷!”撸了袖子就冲上去,扬手一巴掌把蘩娘打得一个趔趄歪在榻上。蘩娘如何是肯吃亏的人,立时把那十只修得又尖又漂亮的指甲露出来,在彩屏脸上狠狠一抓,立时划下五条红印子来。二人登时扭打在一起,骂声愈来愈响。彩香急得左拉右劝,荷娘年纪小,见此光景,也只得堕着泪上去虚虚地劝,实则是帮她姐姐拉偏架。
这厢闹得沸反盈天,躺在隔壁养伤的晴月也被惊动了,端着伤臂慢慢踱过来。还没看几眼,身后噌的冒出两条藏青影子,当先的成敏飞起一脚,把厮打在一处的彩屏、蘩娘直踹在地上,成安跟在后头,皱眉喝问彩香:“闹什么?!”
原来梁邺房中与别家不同。因他对女色寡淡,身边常伺候的是成敏、成安等小厮,对几个丫鬟都是淡淡的一视同仁,丫鬟们也只管些衣物器用。故而,尽管二彩伺候梁邺弥久,但终究比不得二成说话有分量。而小厮之中成敏素来为人机警有谋算、办事也老练,最得梁邺心,因此兰台轩中一应财账月例,俱是他掌管,实为内宅总管。
这会儿见成敏过来,众丫鬟心下惴惴,抹着泪不言语,唯彩香蹙眉走近,替她们遮掩,赔笑道:“不过是几句闲话绊起嘴来了,些许小事,怎么把成敏哥就惊动了。”
成敏冷笑:“好大动静!当人耳朵塞了屎不成!彩香,你不必替她们遮掩。来时倒有几句话落在我们耳里,亏得是大家大户出来的体面丫头,那两个倒罢了,刚来,不晓得规矩。彩屏,你是大爷身边的老人,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教人寒心!今儿不罚你,实在显得咱大房没个规矩体统,可若罚了你,你面子又大,大爷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过问,你那些话可怎么说给爷听?你说说,该如何呢?”
彩屏捂着被刮花的脸,坐在地上垂泪哽咽:“我说什么,也是为了大房好!为了爷好!”
成敏睨了她一眼,声气冷得瘆人:“哦?照你说来,还得赏你了?”
彩屏被他这语气吓得浑身一哆嗦,垂了脸哀泣道:“是我错了……我领罚。”
成敏一笑:“那就革一月银米月俸!”转而同彩香:“带她去把脸擦擦。”
待得二彩离去,成敏方拾眼看蘩娘。
方才成敏发落彩屏,蘩娘心头好不畅快。这桩事原本就是彩屏有错在先,她与荷娘待在自家屋里,是彩屏莫名其妙打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她保护好自己与荷娘。因此成敏罚彩屏时,蘩娘暗暗啐了口:“该!”
声音虽小,但成敏与成安俱是习过武的,耳力异于常人。当下成安就蹙了眉,狠瞪她一眼,她才讪讪住了口。
此刻见彩屏走了,蘩娘忙堆起笑脸,朝二成盈盈一福:“多谢成敏哥、成安哥作主。”
成敏一笑,扭头同成安道:“去喊怀松、怀枫,让他们拾掇条小船出来。”
成安瞬间知他意思,拧眉道:“人是大爷留下的,你要这样办,总得知会过大爷。”
“你不必管,有什么,我一力承担。”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重生之骇客[星际] 今天婆婆也在努力拆CP 本土雄虫是反派Daddy 如何正确伪装并在米花町生存 开局一个留子(无限) 和死对头一起失忆后 替影后姐姐抢婚白月光后 权限在手怎么输[综英美] 成为穷书生后在鬼怪世界考科举 虐文系统误绑了满级大佬 奇迹猫猫环游世界[快穿] 元希修真录 我披爱神马甲在斩鬼学院杀疯 人在主角团,亲爹是反派boss 一篇养成文 清冷大师姐她应是配美人 紧急救援 拒绝阴湿师兄表白后 顶级官宣[娱乐圈] 中情蛊后被宿敌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