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
他也顿住,猛然抬头,视线穿过那扇庞大如鉴于般的铁条,瞬间在疗养院的空地上锁住她的身影。
他逆着灰白的天空站着,身后熏黄绿意的风,双脚像扎根在原地一样纹丝不动。
叶语莺仍然身穿冬日里的衣服,只因她比常人更加怕冷,但是她的身影在风中仍然是单薄的。
她拄着拐杖,步子慢,一步步朝他走来。
电话没挂,风声在两端穿行,两人都没说话,彼此的呼吸却都在耳中变得分明而沉重,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语莺靠近时,盯着他熟悉的脸庞看了很久,才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程明笃喉头动了动,声音低得像沉入骨髓:
“我猜的,你应该是来见母亲了。”
叶语莺没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了几分,指关节泛白。
她吞咽了一下喉头那些复杂的情绪,“是啊,我自己也举得可笑了如今,我以为她不认人了,也许能好些,只是没想到……”
一抹笑容从苦涩的土壤中生长出来:“她疯了还能记得憎恨我,可见……是真的恨我。”
程明笃眉眼微动,像是心头有什么被刺中。
他试着走得更近一步,站在叶语莺面前,字字压抑:
“她恨的其实是她无力改变的一生。”
他的语调总带着让人安心的韧性,混着旧事的沉沙:
“她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早年充满太多阴差阳错,于是把对人生那些失控的恶意,都尽数丢给了你……试图用痛苦去构造你的世界。”
可程明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安抚地抱她,像是故意留下一点点空间让她呼吸。
片刻,他才低声道:
“你不是那个让她痛苦的人,你从来都不是。”
叶语莺喉咙一紧,眼泪一瞬间涌上来。
“可我也很无辜……我不能决定谁将我带来这个世界,她即便对我再凶残,只要我一刻感谢活着,我都不得不感谢她当时没有把我打掉……”
程明笃望着她,眼神沉沉,像是那种可以照进夜海深处的灯塔的光,尝试一点点将她从情绪的海啸里打捞上来。
他很久没有说话,像在等她哭完,等她把所有的倔强和不甘都耗尽。
直到叶语莺终于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着,他才终于伸出手,像多年前他们还年少时那样,极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背。
那是程明笃安抚她的方式。
当年他们还能不能拥抱的时候的方式。
程明笃低声道:“你当然无辜,你也无从选择。”
“你其实可以恨她,埋怨她,远走高飞,一辈子都不去理解她。”
“可你在亲情的桎梏中,仍愿意来见她,哪怕她伤你至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怕说得太重,压垮她此刻仅存的支撑。
但最终,他还是说了:
“这意味着,你和她已经走向截然不同的命运。”
“你把这份痛苦接住了,但没有让它腐蚀你,这已经足够勇敢,足够强大。”
叶语莺一震,抬起眼,望向他。
他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柔深得几乎让人窒息:“余生,不要有任何一秒钟为她赎罪,叶语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湿润却清明的眼眸里,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仍然保持仁慈,这已经很好了。”
她站在他面前,肩膀轻轻颤动,整个人像是一棵经历过漫长寒冬、终于开始融雪的树。
良久,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地开口:
“我其实……很怕。”
他微动了动眉心,轻声问:“怕什么?”
“怕这一切永远不会好。”她垂着眼,睫毛湿漉漉地贴在一起,“怕我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像样的家,怕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些……血缘带来的阴影。”
说到这儿,她抬起眼看向他,声音颤:“我是不是没救了?”
程明笃喉咙动了动,眼神深得像浸入水底的月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慢条斯理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丝,指尖轻得像羽毛,像是在给一只受伤的小兽顺毛。
片刻,他声音带着随性的调性响起:
“怎么没救?”
他说到这儿,唇角微微动了一下,低声:“不是还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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