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事也愿意做点面子工程,至少不会在明面上过于苛待他们母子,毕竟那时母亲的嫁妆还在支撑着这个家的体面。
可这一切,在母亲在他五岁那年郁郁而终后,彻底变了。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和那份持续的经济贡献,王瑾便成了父亲眼中那桩“不光彩”婚姻的活证据,一个提醒着他曾经不得不依靠妻族财力的耻辱象征。
父爱?那是奢望。
正室夫人所出的兄长更是视他如眼中钉,动辄欺辱。
每年的除夕,前厅再怎么简陋也会摆上一桌,父兄与正室夫人围坐,勉强算是个团圆。
而他,总是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或者像今晚这样,被寻个由头打发了。
在自己的小院中,对着冰冷的墙壁,听着远处自家那点微薄的喧闹,品尝着被至亲厌弃的滋味。
要不是王家主支偶然发现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是个可造之材。
为了家族长远投资,将他选入宫中给九皇子做伴读,他在这府中的境遇,只怕连这点表面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看着屋外的飘雪,他想到了九殿下。
那个看似顽劣跳脱,实则心思剔透的小殿下。
知不知道自己的伴读如此不堪?
什么为国为民?舍身取义?
王瑾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
真论起来他还不如李锐。
自己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殿下喜欢,李锐喜欢。
殿下信任他,将他视为肱骨。
李锐尊重他,将他视为好友。
在殿下身边,他感受到的是被尊重、被需要。
李不言应该是第一个看穿他伪装的人,他的确跟那些狗官一样,心思不纯。
不过不要紧,反正他也不喜欢李不言。
看穿了又能怎么样?
至于他这个目光短浅、志大才疏的父亲,他自己足以应付,他有的是手段让他吃苦头。
利用主家对他的看重稍稍施压,或者在他父亲那点可怜的公务上不动声色地设置些障碍,都足以让王主事焦头烂额。
可惜,每次他这个爹,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年复一年,只会用这种最低级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无能。
罢了,这顿打,他记下了。
来日方长。
雪花静静地飘落,沾湿了他的肩头,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第42章
年节的气氛如同退潮般,渐渐从京城散去。
宫墙上的积雪化了大半,露出底下深沉的朱红,宫人们收起了喜庆的灯笼彩绸。
御书房内,炭火依旧烧得旺。
赵庚旭站在御案前,小身板挺得笔直,双手捧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奏章。
正是他与李不言、王瑾、李锐等人反复商讨、精心整理出的土地改革策论。
其中核心便是那“设定田亩上限,超额回购,试点分配”的构想。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的改革之策。
“父皇,这是儿臣与几位伴读深思熟虑后,写的关于抑制土地兼并、安抚流民的条陈,请您御览!”
皇帝赵衍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带着笑意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奏章,缓缓展开。
他看得很快,目光扫过那些略显激进的条款时,眉头渐渐蹙起,越往后看,脸色越是沉静,到最后,已是一片深沉的平静,不见波澜。
太子赵庚明侍立在一旁,目光也落在奏章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思,但更多的是一种忧虑。
良久,皇帝将奏章轻轻合上,放在案头,抬眼看着满脸期待的小儿子,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小九,你有此心,能为国事思虑,朕心甚慰。只是……此法过于想当然,操之过急,风险太大,目前……不可行。”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赵庚旭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他急急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委屈和不解:
“为何不可行?父皇!天幕都说了,那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云水的教训还不够吗?”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更多的百姓失去田地,沦为佃户,甚至流离失所?我们明明可以试着去改变的!”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执拗和不解的激动。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加重了几分:“天幕所言是未来!是已然成功的景象!”
“而如今现实是,此法一动,便是与天下大半的世家、勋贵、官僚为敌!”
“他们掌控着土地,更掌控着朝堂和地方!你可知这其中牵扯多广?阻力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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