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九分五十九秒。
九分五十八秒。
那个悬浮在风雪中的猩红色倒计时,像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精准,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死神的脚步声,重重地踩在每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战场上那股刚刚燃起的、悍不畏死的狂热,被这绝对的力量碾压,迅速冷却,最后只剩下灰白色的绝望。
巴图停下了。他那柄沾满了怪物黑血的工兵铲,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铲刃上的缺口像是野兽咧开的、嘲弄的嘴。他看着地平线上那道钢铁的城墙,看着那十二门足以将山谷犁为平地的巨炮,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压垮。
他可以和怪物搏命,可以用牙齿去撕咬敌人的喉咙。但他……要怎么和一座会移动的山脉战斗?
所有人都停下了。猎手们握着不再有意义的步枪,负责陷阱的汉子们靠着岩壁大口喘息,女人们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将他们的脸埋进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末日的景象。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风雪刮过岩石的呼啸,和天空中那个倒计时冰冷的“滴答”声。
灰鸦趴在她的狙击阵地上,身体一动不动,像一块融入了环境的岩石。但她的内心,却是一片翻江倒海的狂涛。
她看着下方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脸上那种被抽干了所有希望的、空洞的表情。她看着远方那支沉默的、代表着人类最高秩序与暴力的军队。然后,她的目光,越过这一切,最终落在了山谷中央,那块巨石之上。
零。
他还在那里。像一尊正在碎裂的神像。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从七窍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将他身下的岩石染成了暗红色。那不是表演,灰鸦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零正在用自己最本源的存在,去对抗整个世界的恶意。他的每一秒坚持,都像是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他为他们……锚定了一个可以战斗的现实。
而联盟,用一个更强大的现实,宣布了这场战斗的……无效。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灰鸦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灼热的、带着血腥味的愤怒,冲上了她的喉咙。她想嘶吼,想质问,想将这一切不公都撕得粉碎。但她没有。
她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将那把名为【寂灭】的狙击枪,从射击位上收了回来。
她退到了掩体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将枪横放在自己的腿上。那感觉,就像是抱着一个沉睡的孩子。
她看着零。看着那个在痛苦中,却依旧固执地挺直了脊梁的身影。
她忽然就明白了。零在打一场他的战争。一场规则层面、凡人无法触及的战争。
那么,自己呢?
自己的战争,又在哪里?
是冲下去,和巴图他们一起,用血肉之躯去冲击那钢铁的洪流吗?那是勇气,是荣耀,但……也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毁灭。零用生命换来的这片“公平”,不是为了让他们去这样白白死掉的。
灰鸦的目光,缓缓地,从零的身上,移开。她抬起头,越过了山谷,越过了那些呆滞的幸存者,越过了那些重新变得犹豫和困惑的畸变体,最终,投向了地平线尽头,那支钢铁军队的身后。
问题,不在于这十二门炮。
问题,在于下令开炮的那个人。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她脑中所有的混乱和绝望。那个念头如此疯狂,如此大逆不道,却又……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才是她的战场。
这才是“乌鸦”应该在的地方。
她不再颤抖,不再愤怒,也不再绝望。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神,变得像西伯利亚冰原上的狼,专注,而致命。
她从战术包里,拿出了一小瓶保养油,和一块柔软的、不知由什么动物皮制成的擦拭布。这是她最珍贵的财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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