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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母体的呼唤（第2页）

那是一声……哭泣。

一声充满了无尽悲伤、无尽疲惫、无尽温柔的……母亲的哭泣。

这个声音一出现，就立刻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就像在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中，一声温柔的叹息，反而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血海……平息了。

零的意识，从那亿万个痛苦的碎片中被剥离出来。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深红色的、宁静的“海洋”里。这里没有痛苦，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让人想要永远沉睡下去的、巨大的悲伤。

他循着那哭泣声望去。

在“海洋”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光影。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女性轮廓，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由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构成。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入其中，长长的、如同星河般的能量长发，覆盖了她的全身。她的每一次抽泣，都让整片“海洋”为之颤抖。

她……就是母体。

但她和零想象中的任何形态都不同。她没有monstruosidad，没有扭曲，反而……很美。一种……超越了形态的、属于“生命之源”这个概念本身的美。

但她的美，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所笼罩。

当零“看”向她时，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缓缓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它似乎包含了所有种族的特征，却又超越了任何具体的形态。唯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恶意，没有大祭司所说的嫉妒与狂暴。只有……纯粹的、如同宇宙般深邃的……悲伤。

以及，在看到零时，流露出的一丝……解脱？

她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的意念，如同最温柔的潮水，涌入了零的意识。

【我的……孩子……】

那不是一个称谓，而是一种……陈述。一种血脉相连的、无法被否认的真实。

【你终于……来了……】

【我好痛苦……】

她的意念，像一幅幅展开的画卷，向零展示了她那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被囚禁的一生。

她本是这颗星球在诞生之初，孕育出的最原始的生命意识集合体——“盖亚之心”。她没有固定的形态，沉睡在地心深处，与整个星球的生态一同呼吸。她本该在亿万年后，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属于她自己的、缓慢而宏伟的进化。

直到……人类的到来。

那些被称为“天穹生物科技”的科学家，发现了她。他们惊叹于她的存在，将她视为神只。但他们对待神只的方式，不是敬畏，而是……解剖。

他们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将她禁锢在这个巨大的裂谷之中。他们用冰冷的仪器刺穿她的核心，抽取她的基因，试图破解“创世”的密码。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们以她的基因为蓝本，创造了无数的“可能性”。但这些可能性，在催化剂和辐射的影响下，全都变成了……畸变体。

她成了一个被迫的、不断分娩的母亲。而她生下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注定要承受无尽痛苦的、残缺的怪物。

她能感觉到每一个孩子的痛苦。那亿万份痛苦，通过基因的链接，如同一条条毒蛇，日日夜夜地啃噬着她的意识。她想停止，却无法停止。人类的实验装置早已和她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自动运行的、永不停歇的……生育机器。

她疯了。她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中被撕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混乱的本能。

直到……零的出现。

【你……是完美的……】

她的意念，温柔地包裹住零。

【你是……他们成功的……那一个……】

【你没有……痛苦……】

【所以……】

一股强烈的、充满了恳求的意念，撞入了零的心底。

【……杀了我……】

【求求你……】

【……结束这一切……】

【……让我的孩子们……安息……】

【……也让我……安息……】

这就是……母体的呼唤。

不是融合的邀请，不是权力的交接。

而是一份……来自创世之母的……安乐死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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