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患一事,林卿和长庚以为,谁能堪此重任?”
两个时辰前,江南水患的急报入宫,而后赵迥召集群臣议事,散后又留林维桢和祝无执于御书房。
祝无执立于书案下,烛火暖黄的光笼在面容他上,他垂首敛目,叫人看不清神色,躬身直言:“臣拙见,户部左曹于鼎,亦或者司农寺使霍巡,都可前往赈灾。”
赵迥抚须颔首,又看向林维桢。
“林卿觉得呢?”
林维桢迟疑道:“这……臣以为,于鼎不合适。”
赵迥:“哦?为何?”
林维桢额头渗出冷汗,他忽然掀袍跪地:“陛下恕臣直言,于鼎乃周平章外甥,恐不能胜任。”
赵迥摩挲玉扳指,神色不明:“周平章清廉正直,又老成持重,于鼎虽是他外甥,却也是凭本事当上的户部左曹。”
“你且说说,有何不可?”
林维桢静默片刻,终叩首:“臣斗胆,那周士元在应天府置办的别院,上月添了三十匹河西骏马。”
“林维桢!”赵迥猛地拍案,震得青玉笔山晃了三晃。
殿内当值的冯振慌忙跪倒,祝无执也掀袍跪下,就听得老皇帝声调陡然转冷:“你当朕是汉献帝么?周平章最是清正,岂容尔等妄加揣测!”
林维桢伏在地上,脸色微白,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账册,双手高举过顶,不卑不亢:“去岁腊月,周府从河东路私购精铁三千斤。今春清明,其外甥于鼎在洛阳西郊,私训甲士!”
暮色透过纱窗漫进来,混着灯火,在赵迥眉间投下深浅不一的影。良久,他让冯振把账册呈过来。
他随手翻了几页,而后递给祝无执。
祝无执看了几眼,神色不变,语气淡漠:“这账册真假难辨,说明不了什么。”
赵迥赞同道:“不错,林卿该知道,构陷朝臣,是何罪责。”
林维桢恭敬道:“陛下,臣不敢妄言。”
“虽说证据不足,但事关安危,臣以为,还是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臣有一计,可探周平章忠心。”
赵迥道:“哦?你且说来看。”
林维桢心下稍定,缓缓道出:“万寿山顶有一老道,丹术高明,可制假死药,陛下只需服药假死,即可知周平章忠心。”
话音落下,赵迥一把抓起案上的砚台砸了下去:“林维桢,你真好大的狗胆!朕看你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奸佞!”
林维桢不敢躲,生生受了砸,额头鲜血淋漓,还沾着墨。
他伏在地上,急声道:“陛下息怒!”
“臣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可命人查验丹药,并且臣会先服,等确定无事后,陛下再服。”
赵迥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苍老的脸上含着怒色。
他眯眼盯着林维桢好一会,才看向静静跪着的祝无执:“长庚,你怎么看?”
祝无执面色依旧,答道:“陛下龙体贵重,丹药伤身,臣以为坚决不可。”
赵迥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旁边的冯振暗自揣测。
这林维桢倒是个聪明人,知道陛下想叫周士元死,故而主动投诚献策。
陛下面上生气,心里怕是满意着呢。
祝无执的态度,倒也挑不出差错,他若和林维桢有关系,自然不会反对这计策。
半晌,赵迥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朕要歇了。”
林维桢着急道:“陛下,这事……”
赵迥神色疲惫:“先把那道士带进宫来,再说其他的。”
林维桢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压抑着喜色,叩首后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祝无执起身,皱眉道:“陛下,事关龙体,请您三思!林维桢恐怕不安好心。”
赵迥端详着面前青年的脸色,俄而叹道:“朕也知道这事太过危险,可林卿说得不错,事关天下安危,还是要防患未然。”
顿了顿,他浑浊的眼珠直盯着祝无执,幽幽道:“朕也不大放心那道士,不如这样,你也来替朕试药,如何?”
祝无执愕然抬眼,而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飞快垂下眼,哑声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赵迥看着他不情不愿,压抑着怒火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他摆了摆手,笑道:“行了,退下吧。”
祝无执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云翳渐散,明月高悬。
他翻身上马,带着一身月色,策马回了宅子。
*
四日后清晨,马车抵达汴京,林维桢也将道士秘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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