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来可笑,锦儿父母双亡,在这世间无依无靠,本不该有什么牵挂。
&esp;&esp;可偏生,她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esp;&esp;这后宫中,待她好的人,不止腊梅一个。
&esp;&esp;还有同屋的另外两个小宫女。
&esp;&esp;三人虽都不聪明,也没什么钱,差事更是一个比一个辛苦。却早就义结金兰,约好了在宫中一日,便要相互扶持。等到熬出了宫,便四个人凑些银子,在城西开一家饭庄,一辈子不嫁人,四个人相守在一起。
&esp;&esp;现在,腊梅已经死了……
&esp;&esp;若那日,锦儿不肯出头指认腊梅尸体。
&esp;&esp;此事僵持住了,怕她们三人最终都是拖到慎刑司打死了事。
&esp;&esp;朝贵妃临走时,锦儿若是不肯投诚,恐怕谨贵妃吃了亏,更不会放过这三个小宫女。
&esp;&esp;锦儿是个聪明伶俐的,自然能自己投诚,依附谨贵妃。
&esp;&esp;可她那两个朋友,却就要这么折在朝华殿了。
&esp;&esp;锦儿浑身都在颤抖。
&esp;&esp;她知道,今日被谨贵妃带来,她怕是没了活路。
&esp;&esp;可她死了,朝贵妃或许才会放过自己那两个并不聪明的朋友。
&esp;&esp;等她们俩出宫,还能开饭庄,过上约定好的日子……
&esp;&esp;锦儿知道自己这个想头若是说出来,高高在上的贵妃定然不会相信。
&esp;&esp;毕竟,在这些贵人眼中,下人不过就是一个物件儿。下人彼此之间,哪里配有什么真情意呢?
&esp;&esp;锦儿咬死来了自己说过的话不改口,“贵妃娘娘,奴婢如今在朝贵妃跟前伺候,若是长久不见,怕贵妃要找……”
&esp;&esp;江书一看,这锦儿身上,确实穿上了一等大宫女的衣裳。
&esp;&esp;江书一笑,“升得挺快。”
&esp;&esp;锦儿脸色一红。
&esp;&esp;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口。袖口长出半截儿。
&esp;&esp;她清楚地知道,这衣裳……是做给腊梅穿的。
&esp;&esp;只是腊梅去得急,穿的还是前头大宫女留下的衣裳。
&esp;&esp;她枉自升迁了这一回,临死却连一件自己的衣裳都不曾带走。
&esp;&esp;一旁,彤妃看在眼中,冷笑道:“靠着依附朝贵妃往上爬,倒也是一条好路。只是不知站不站得稳当。还以为是个多忠烈的,原来不过是为了往上爬。”
&esp;&esp;锦儿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esp;&esp;江书:“本宫不信这世上有人不想活着。本宫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esp;&esp;锦儿苦笑一声,“娘娘,您不用劝奴婢了……”
&esp;&esp;“不是本宫劝你。”
&esp;&esp;江书淡淡道:“本宫之所以让你亲自来,就是因为有些东西,你不亲眼看见,绝不会相信。”
&esp;&esp;“是什么……”
&esp;&esp;锦儿一句话未说完,江书挥手,叫太监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带下去。”
&esp;&esp;锦儿身子发僵,知道自己这是死路就在眼前了。
&esp;&esp;她紧紧地攥着手指,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esp;&esp;她虽然心中想得明白,愿意为最好的朋友牺牲性命。可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死到临头,还是害怕。
&esp;&esp;锦儿哆哆嗦嗦地被带走。
&esp;&esp;彤妃看着她身影,轻蔑地翻了翻眼皮,看向江书:“何至于这么麻烦?她不肯说实话,便打,我有千万种法子,能逼出她实话来。”
&esp;&esp;彤妃擅用蛊,知道怎么叫人痛不欲生。
&esp;&esp;江书摇头:“逼出来的,未必是真话。她跟咱们无冤无仇,犯不上。”
&esp;&esp;“这还叫无冤无仇?”彤妃冷哼一声,“你被禁足,都是她害的。”
&esp;&esp;“她不过是棋子儿。不砍断了执棋的手,毁掉多少棋子儿都是枉然。”
&esp;&esp;“道理谁不知道?”彤妃冷哼一声,恨江书心软,“你如何除得了她?”
&esp;&esp;江书一笑,指着锦儿被带下去的方向:“靠她。”
&esp;&esp;靠一枚棋子,反噬那执棋的手。
&esp;&esp;“就凭她?她也敢?”
&esp;&esp;江书看了彤妃一眼,“你我都是从淤泥里面爬上来的人。你我这样的人,多有韧性,你自己清楚。”
&esp;&esp;彤妃沉默不语。
&esp;&esp;半晌后,她哼笑一声,“我的谨贵妃娘娘,你这样心性、这样气运的人,万中无一。你怎么知道那小宫女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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