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忽然注意到墙角的老式秤杆——黄铜秤砣上刻着1993,秤盘却装着太阳能充电板。小赵蹲在旁边调试传感器:“这是帕提古丽大妈非要留着的,说新电子秤没手感。”夜幕降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棉田里的传感器亮起星星点点的蓝光。夕阳像一颗熟透的沙枣,沉沉地坠在棉田尽头。杨晟摊开双手,指缝里嵌满了细密的棉丝,在暮色中泛着毛茸茸的光。“嘶——”杨晟瘫坐在棉田垄沟里时,倒吸一口凉气。裤管里钻进十几颗带刺的棉籽,扎得小腿生疼。后颈火辣辣的,晒伤的皮肤像被烙铁烫过,轻轻一碰就簌簌掉皮。他摸出水壶灌了一口,温水混着汗水滑过喉咙,带着铁锈的腥味。杨晟仰头望向平房矮墙上那几株向日葵——曾经金黄灿烂的花盘如今枯槁地低垂着,像被抽干了生命的空壳,黑色的种子早已被贪嘴的麻雀啄食殆尽。“小杨!”张春霞拎着空布袋风风火火走来,粗糙的手掌往他工装兜里一塞,“拿着!”杨晟低头,五颗饱满的棉桃静静躺在掌心,壳面上用红漆点着朱砂痣,像小姑娘眉心的花钿。“特级里的特级。”她眨眨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带回去当种子,种哪儿都是晴天。”她说话时,发梢沾着的棉絮在夕阳里飞舞,像细碎的雪花。杨晟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咧嘴一笑,两个酒窝更深了:“谢谢张姐。”声音有些哑,不知是被棉絮呛的,还是别的什么。晚饭后,暑气未消。杨晟拖着酸痛的身子挪到门前,发现大家已经三三两两坐在水泥地上乘凉。老周蹲在门槛上卷菸,报纸裁成的烟纸泛着陈旧的黄,菸草碎屑洒了一地。见他出来,老周递过一根歪歪扭扭的手卷菸:“尝尝?”“我抽不惯这个。”杨晟摇摇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雪莲烟盒,弹出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苗跳动,他看见自己手背上被棉铃划出的血痕已经结痂。“棉花要采多久才能完?”他吐出一口烟圈,看它被晚风吹散。老周眯着眼数了数日子:“全部整完得11月下旬喽。”他突然凑近打量杨晟,“小夥子香港人?口音听着像。”“是,香港人。”杨晟笑了笑,发现两个酒窝的位置晒得黝黑,摸上去刺啦啦的疼。他望着远处连绵的棉田,想起维多利亚港的霓虹——那里现在该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吧?“瞅见西头那排白杨没?”老周用菸头指了指。暮色中,笔直的白杨像一排列队的士兵,树梢上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棉铃。“底下埋着星光落进取景框的刹那,他很想念香港的万家灯火,更想念某个人的体温。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刻的静默,连同他微微发抖的呼吸声。再次回到平房,杨晟发现帕提古丽正用他的笔记本计算机视频通话。显示屏里的小男孩用汉语喊:“奶奶,我们学校收到你寄的棉花了!”老人得意地戳戳杨晟:“看看,上海小朋友拿我的棉花做航天服模型呢!”夜幕低垂之时,节目组下达了次日的使命:亲身参与棉种筛选的实践环节。杨晟在充电台灯下翻看今天的笔记,突然发现棉兜里多了串烤包子。——帕提古丽不知何时塞进来的,羊油渗过棉布,在纸上洇出半轮油汪汪的月亮。他翻出相机看今天的画面,有一株被棉壳压弯的野向日葵,花盘上栖着只蓝翅蜻蜓,薄翼沾满棉绒,像是刚从云朵里孵化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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