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原来那个稚嫩冲动的少年才子,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他比过去高了,身形也更结实了,肤色也因经常外出深了一些。但不改变的是,身上那一股清灵俊秀之气。
送行的百姓们,从城里跟到了城外,跟了一路。
“诸位百姓,莫要送了,这里离城已经十里,秋某即将回京,请各位老乡留步。”江桥回头向百姓们鞠了个躬,请他们回去。
百姓仍然恋恋不舍,这时,忽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递给江桥一把巨大的伞。
这位壮年男子道:“秋知县,这是临淳县受过您恩惠的百姓合力赠您的一把伞,祝您山高水长,一路平安,青云直上,勿忘临淳!”
江桥打开那把巨大的伞,无数彩带垂落下来,而上面写着许许多多本地百姓的姓氏和祝语,林林总总,布满整个伞面,几乎数不过来。
江桥再也忍不住,一滴泪珠顺着眼眶滴落。他回首看,却看许多百姓跪了一地,仍在抬头看着他。
江桥挥挥手,说:“都回去吧,路太远了,别送了。”他回过身,忍住表情,怕别人看见他堂堂一知县,失态落泪的表情。
容禅的魂体,仍盘踞于马车上,如来时一般,在暗中保护着江桥。他眼见着,随着江桥接过那把万民伞,一阵道德金光渗入他的身体。容禅摇了摇头,淡笑,恐秋光这一世,百岁寿限都不止。
然而……为什么冷画屏还是陨落了,而他与秋光仍不得善终?
不似前两世,秋光享有高官厚禄,身边贵人又极多,再不济,冷画屏作为他的守护神,也时时护卫着他的性命安全。
这一世,冷画屏的法力也不受限制。他们也维持着良好的朋友关系。
那是为什么呢?
容禅心中惨然,他觉得他们已经陷入了怪圈,怎么也走不出来。
*
一个半月后,江桥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状元郎再度回京的消息,如雨燕一样,悄悄飞遍了京城。
首辅杨昭的书房内,江桥平静而富有条理地阐述完了整件事:
“……其人发现盐井有利可图,便占为己有,所得之利,一年近百万雪花银,皆入私库。临淳百姓,不得从事盐业,产盐之地,皆归私有。为掩人耳目,近旁山林也不得砍伐,柴火皆用于煮盐。”
“百姓有发现此地秘密的,轻则举家搬迁,流亡异地;重则身披枷锁,头颅落地。这是学生特地寻访异乡,获得的临淳县百姓的证词。”
“为垄断货源,断绝往来客商,他们豢养了一伙私兵,盘踞于进入临淳必经的山道上,为的是守护盐井和将私盐贩运出去,同时不允许外地盐商进入,怕发现此地秘密。”
“其中获利之巨、积恶之重,宣朝始创以来,少有能及。学生以为,牵扯其中被迫家破人亡的百姓,至少三四百人之众,流毒无穷,祸害国本。而背后支持这一切的,学生彻查三年,断定是——”
“平阳侯,魏圭。”
即二皇子生母,贵妃娘娘的亲兄。
听到这个名字,杨昭的眼神才一顿。他放下手中的奏章,看了一眼江桥,道:“你可有证据?”
江桥说:“学生不敢妄言。”
“学生寻访了三年,收集了各类人证物证,核验无误,才敢认定平阳侯为背后草菅人命的毒手。最重要的是,最后学生欲剿灭匪患时,那匪首拒不伏诛,还打开水阀造成山洪祸害百姓。最后被淹死的兵、民至少两百人,毁坏良田也有七八十亩。”
“这逆贼确实可恶。”杨昭道。
“但学生终于——还是在逆贼畏罪自尽前,取得了他们与平阳侯往来的账册,这是证明平阳侯参与其中最直接的证据。”江桥说。
书房中的空气凝滞了片刻。
杨昭说:“你取得了账册?”
江桥说:“是的……尽管被山洪浸透,学生尽力抢救,还是恢复了诛多字迹。”
这是他在家拿着小火炉,一点一点烤干账册,又一页一页将脆弱的纸张分开,重新誊抄,才恢复的罪证。
杨昭凝眸沉思,眉心的褶皱快夹死只苍蝇。
江桥见杨昭沉默不语,觉得他在思索中,便说道:“学生所说,并无半句虚言。老师,学生于临淳并非虚度光阴,只是见着百姓受苦,忧心忡忡,决心为百姓讨回公道。”
杨昭说:“你所说的,我知道了。”
江桥觉得杨昭还需要时间考虑,但又不舍得离开,欲言又止。如老师愿意,他在此彻夜长谈也无妨,知无不言。只是兹事体大,现在老师还不知如何决断。
“老师……”江桥唤道。
杨昭说:“你先回去吧,东西这么多,我今晚还要都看过。”
江桥犹豫了一下,但出于对老师的信任,还是行了个礼,道:“老师,学生先回去了,您若有事要问我,叫个人来我府上即可。我什么时候……都行。”
说着,江桥虽然心中还十分担忧,不知结果如何,但他向来敬重老师,还是随着老师的指示,跨出了书房。
刚在杨宅中走了没几步,未出前院,江桥想起还有几个细节之处,刚才未同老师详谈,不由得又折返了回去。
杨宅宽大,庭院深深,花木扶疏,江桥来这已经许多回,下人都熟悉他是杨昭杨大人的学生了。他穿过假山,回到杨昭的书房前,刚轻轻推开房门,便看见杨昭将他费尽千辛万苦,甚至牺牲了许多官兵性命的账册,扔进火盆中焚烧。
“不要!”江桥惊叫一声,疾步冲过去将账册抢出来,不惜烧伤自己。但他还是晚了几步,那账册已经被炭火烧去大半,他的心血,已经一半化为了灰烬。
“老师!你怎么!”江桥又惊又怒,他不断拍打着炭灰,手都被烫伤了,但那账册只留下了残余一半。
杨昭平静而又淡漠地看着江桥,负手而立。
江桥世界几乎崩塌了,他看到他辛苦三年收集来的罪证,交给了最信任的座师,座师竟反手就将他们销毁!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都是罪证!老师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销毁!你这是在帮着平阳侯吗!”江桥大吼道,眼泪都急出来了。
他冒了无数生命危险,殚精竭虑,斗智斗勇,在临淳县倾心治理三年,其成果却不为人重视,反而被人践踏!
“老师!你是怕了吗!你听到平阳侯的名字就怕了吗!”江桥接着吼道,他可不忘记,老师为改革朝政,与朝中老臣抗衡时的傲骨,这也是他敬重老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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