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不必。就是要让高昌蛮子看清楚,让我大唐儿郎们都看清楚!即便是我军中最‘卑贱’的跳荡营,亦能凭借一腔血勇,踏破他们的城墙!传令,擂鼓!进攻!”
“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的战鼓声,如同九天雷鸣,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隆隆响起!每一声鼓点,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跳荡营士兵的心口,让他们气血翻腾,手心渗汗。
杜远立于阵前,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硝烟气息的空气,猛地拔出腰间那柄李世民亲赐的百炼横刀,雪亮的刀锋在渐亮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寒芒,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撕裂空气,清晰地传遍全军:
“跳荡营——!目标,高昌南门!为了活下去——突击!!”
“杀!!!”
没有传统攻城战那种密集如蚁附、悍不畏死的集团冲锋。跳荡营的阵型在战鼓敲响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纹,骤然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他们以五到十人为一个独立作战单元,如同无数只灵动机敏的沙漠狐,利用地面上每一处凹陷、每一道土坎、每一簇枯死的红柳丛作为掩护,呈极其分散、毫无规律可言的散兵线,以一种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向着那道死亡城墙诡异地接近!
他们的步伐迅捷而飘忽,奔跑路线曲折难测,使得城头守军预判的箭雨覆盖,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沉重的滚木礌石砸下,往往也只能徒劳地在地面上留下深坑,偶尔有强劲的弩箭呼啸而至,跳荡营士兵手中那面不起眼的小圆盾,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经过专门训练的角度,巧妙地格开致命的箭簇。
“不要慌!瞄准了再放箭!他们人散,给我盯死了打!”
“滚木!对准人群稍微密集的地方砸!”
“金汁准备!等他们再近点!”
城头的高昌守军军官气急败坏地吼叫着,试图重整因为这种前所未见的冲锋方式而略显混乱的防御。守军的反击开始变得缺乏章法,带着一丝被戏弄的恼怒。
就在跳荡营最前锋的几个小队,已然悍不畏死地突进到距离城墙不足百步,成功吸引了城头绝大部分火力与注意力,整个战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这看似悲壮的冲锋之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却又远比夏日惊雷更加集中、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毁灭力量的恐怖巨响,猛地从南门西侧那段看似坚固的城墙根基处,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刹那间,真正的天崩地裂!所有人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如同发生了最猛烈的地震!肉眼可见的气浪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裹挟着无数破碎的城砖、泥土、以及……守军破碎的肢体与兵器,冲天而起!
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参差不齐、仿佛巨兽狞笑嘴角的豁口,硬生生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城墙上撕裂开来!浓密的烟尘混合着硝烟的味道,如同恶魔吐出的气息,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这超越时代认知、宛如神罚般的爆炸景象和那震魂慑魄的巨响,不仅让城头上所有的高昌守军瞬间陷入了大脑空白、呆若木鸡的极致恐慌,甚至连后方严阵以待的唐军主力部队,包括望楼上那些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将领,都骇然失色,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天……天谴!是天雷!是天雷劈垮了城墙!”
“鬼神!是鬼神在助我大唐!!”
“那杜远……莫非真能呼风唤雨,引动天雷?!”
就在这全场震骇、攻势为之停滞、连战鼓声都出现了一瞬间迟滞的绝佳时机,杜远眼中压抑已久的精光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发出的嘶吼甚至压过了爆炸的余波和战场所有的喧嚣:
“跳荡营——!缺口已开!城门已破!随我——杀进城去!有进无退!!!”
“杀——!!!”
原本如同散沙般规避远程火力的跳荡营士兵,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瞬间化作了一群嗅到血腥味、露出獠牙的嗜血狼群!
他们发出震天的怒吼,不再有任何保留,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那处仍在弥漫着死亡烟尘与火焰的城墙缺口,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刘黑闼、程处默、尉迟宝琪三人,如同三把烧红的尖刀,身先士卒,率领着各自麾下最精锐的突击小队,第一个踏着灼热的碎砖与焦黑的残肢,悍然冲入了那地狱入口般的缺口,与那些刚刚从爆炸的眩晕中惊醒、仓皇赶来试图堵住这致命裂口的高昌守军,瞬间绞杀在一起!
短兵相接,血光迸现!跳荡营士兵们严格遵循着杜远演练了无数次的巷战与近身格杀小队战术,三人一组,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小的死亡漩涡,刀盾手格挡劈砍,短矛手突刺收割,手斧手负责破甲与近身搏杀。
在这狭窄、混乱、充满障碍的缺口以及随后延伸的街巷中,与数量占优、但惊慌失措、指挥失灵的高昌守军,展开了惨烈到极点的白刃鏖战!怒吼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嚎声、以及建筑倒塌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
杜远在秦怀道和十余名绝对忠诚的亲卫拼死护卫下,也紧随其后冲入了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的缺口。他手持染血的横刀,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迅速扫视着混乱不堪的战场,不断发出清晰而短促的指令,声音在喧嚣中依然具有强大的穿透力:
“处默!带你的人向左压制!清除那个箭楼里的弓手!”
“宝琪!右边巷口有敌人军官在集结!用手斧队给我硬砸开他们的龟壳!”
“刘黑闼!分一队人上房,抢占制高点,用弩箭覆盖街面!”
“怀道!预备队前压,巩固缺口,接应后续部队!”
他的每一次指挥都精准地打在守军的薄弱环节和关键节点上。
跳荡营的士兵们,或许单兵武艺不如高昌宫廷禁卫,但在这种混乱、逼仄、强调小队配合与瞬间反应的巷战环境中,他们凭借连日来地狱般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彼此间初步建立的信任。
以及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悍勇血气,竟然硬生生在这血流成河的缺口处顶住了守军最初的反扑,并且像楔子一样,坚定不移地向着城内纵深挤压!
侯君集在望楼之上,远远望着南门处冲天而起的浓烟与火焰,听着那仿佛来自异世界的恐怖爆炸声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激烈密集的喊杀声,他的脸色先是一瞬间的煞白,随即转为一种极致的铁青,紧握栏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千算万算,甚至算到了杜远可能会耍些小聪明,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对方竟然掌握着如此……如此近乎妖法般的破城手段!那一声巨响,不仅炸开了高昌的城墙,更仿佛炸碎了他作为主帅的权威与掌控力!让跳荡营,让杜远,抢占了这破城首功,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总管!南门已破!缺口稳固!杜参赞所部正在向内突进!是否立刻派遣玄甲军或者左骁卫精锐从缺口投入,扩大战果,一举奠定胜局?!”身旁的副将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请示,语气急切。
侯君集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液,他死死盯着那片厮杀最惨烈、却也代表着最大战功的区域,内心在天人交战,沉默了足足三息,那短暂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让副将心都凉了半截的话:“传令……左右两军,按原定计划,加强对东、西两门的攻势!吸引守军兵力!南门方向……暂且……观望!令杜远所部,务必巩固既得阵地,等待后续指令!”
他终究,还是无法压下那蚀骨的嫉妒与恶念。他甚至阴暗地期盼着,冲进城内的跳荡营,在失去后续支援的情况下,能被反应过来的、源源不断的高昌守军主力,包围、消耗、最终全军覆没在那片陌生的街巷之中!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这份“意外”的功劳!
然而,战场之势,如同山洪倾泻,一旦打开了决口,再想凭借个人意志阻拦,已是徒劳。
跳荡营在杜远精准而狠辣的指挥下,如同打入高昌城防体系的一颗剧毒楔子,不仅牢牢钉死了南门区域,更是利用巷战优势,不断向内城蚕食。
越来越多的唐军其他部队的士兵和基层军官,看到南门被破,战机已然呈现,开始自发地、不受中军旗号指挥地,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般,向着这个唯一的突破口涌来……胜利的浪潮,一旦掀起,便再难阻挡。
高昌外城告破,大势已去。而杜远和他这支原本被所有人抛弃、视为弃子的跳荡营,却在这血与火、生与死的终极淬炼中,用一场石破天惊的爆破和一场悍勇无比的残酷巷战,向整个西征大军,向长安,向所有曾经轻视、算计他们的人,宣告了他们的浴火重生与不可忽视的崛起!也狠狠地将一记裹挟着血火的响亮耳光,扇在了侯君集那阴鸷的脸上!
城内的厮杀声、哭喊声、建筑燃烧的噼啪声依旧震耳欲聋,但胜负的天平,已然无可逆转地倾斜。
杜远站在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残破不堪、布满焦痕与血污的城墙缺口处,横刀上的血液正缓缓滴落,他目光冰冷地越过眼前混乱而残酷的街巷战场,遥遥望向城市中心那隐约可见的王宫金顶,眼神之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更加深沉的凝重与凛冽的寒光。
他知道,攻破这外城,仅仅只是撕开了高昌这头困兽的第一层皮肉。更加残酷的宫殿攻防战,或许即将展开。而他与侯君集之间那笔充斥着阴谋与杀机的账,也到了该彻底清算的时候了。这高昌城,既是他的功勋碑,也将是他的审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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